第11節(2 / 3)

我抿抿唇,“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重要到……你不信任何人,必須自己第一個去確認的事情。”

“天下之大,柳某所做之事不過寥寥,心裏頭未有夕姑娘所言那般頭頭是道的心思。”柳青將目光從天窗月色漸漸挪到我身上,“倒是夕姑娘冰雪聰明,到底是何許人也。”

這個時候他突然冒出這句,我心中一個咯噔。

“那十一位衡山玉笙簫聯手而起的‘鬼哭劍陣’名震江湖,夕姑娘不出十招便拆解幹淨。江湖之中能破解之人無出其二。可惜,二位皆是男子。”

柳青笑意中添出玩味,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我背又開始發毛,趕緊裝無辜迎上他不帶一點兒殺意的目光,“你說我是豬妖。”

“這世上無妖。”柳青嘴角那點笑未變絲毫,“妖的隻是人心。”

我心裏又是一個咯噔,有點如坐針氈的味道了。

敢情柳青就一直沒信過我,現今把話抖開了,這牢房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想來他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不能將他怎麼著。

再者,他不信有妖,自然不信有魔。不信天不信命,不信神鬼妖魔,那他隻能信自己。

我鬱悶了,怎麼就沒明白青夜端端一五好青年怎麼就轉世成這麼個魔頭來。

“時辰到了,走罷。”

柳青望眼月光起身,不知何時捆綁的韁繩在他衣袍間一圈圈滑落。

我愣了一愣,“相國大人會自行解繩?”那可是飛賊做的事兒。

柳青彎腰解開我的繩子,“誰說相國不能會解繩?”

我本以為他會摸出牢房,去這寨主房間瞧瞧能摸出什麼重要證據來,結果他卻抽出門口牆壁上掛著的一隻火把,往牢房深處走去。

王牌一愣,難道這便是他不得不去確認的東西?

走下樓梯來到地牢,裏麵一間間關的人病懨懨的,橫七豎八地躺著,見了我們也不吭聲,黑暗中看不清麵孔。

我在空氣中嗅了嗅,極淡的藥味,與空氣深深融在一起,時間已經很久了。

他們大抵是剛入牢時就被下了藥,這等藥味我甚是熟悉,魔族也偶有使用,使囚犯喪失心智的藥物,常作拷問之用。

柳青走了一周,望向這片黑寂寂的牢籠與裏頭影綽的人影,“果真如此。”

我歪歪頭看他,柳青道,“五十年前,這裏曾是皇室一處避暑山莊。廢棄後改為地牢,關押些見不得光亦或不能關的人。”

我見他一直一直往裏頭走,越深,腐朽的味道愈發濃重,空氣中彌漫微塵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

地牢盡頭已經是完全的黑暗了,除開陳腐味尚有排泄物與腥臭屍體混合溢出的氣息,難以言說,我忍不住捂住口鼻。

這地方,起碼十年內是未有人清理過。

柳青仿佛什麼都沒感覺到似的,立在最後一間地牢的盡頭,垂眸望進牢內,一身華貴的釉色青衣與這肮髒森冷的牢籠顯得格格不入。

寂靜中我舉著火把站在一邊,正遲疑要不要靠過去,柳青卻抬頭,火光下對我露出一個幹幹淨淨的微笑來。

“裏麵的,是我父親。”

劈搫。

火把焰火炸出幾粒火星,飛舞竄出,極快地散了。

他的眼眸好似隔了薄霧,我握緊了火把,咽了好一陣子喉嚨才走上去。

火光光暈爍爍,朦朧地照耀牢內一方景象,在布滿幹涸排泄物與汙穢血跡的地板上,露出一隻腐爛的足,白骨森森,腳踝上扣有鐐銬,已經生出密麻如楓花的銅鏽。

不知已過去多少年。

我沒有再將火把往裏頭舉一些,見過屍骨無數,這次,尤為觸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