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我對泊幽尚抱有一絲微薄幻想,此刻已經粉碎得一幹二淨。┇思┇兔┇在┇線┇閱┇讀┇
倘若他還對我存一點點情誼,在嘉蘭泰幻境裏,我被八條大蛇那樣圍攻折磨的時候,也不會直到我快死了他才勉強出手罷。
我向我此時眼眶定是紅了,長長吐出一口氣,咧嘴勾出笑容,一拳朝泊幽白皙清俊的臉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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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二十八重秘境,煉琥宮。
徐公依舊穿著那身綠得出水兒的小袍子,他見我時,眼神著實是吃驚的,八撇小胡子一翹一翹,仿佛不相信我能這麼完好地站在他眼前似的。
“王爺……?”他先是離得好遠,又小碎步兒靠上來,彎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問,“是王爺?”
那模樣,誠惶誠恐,我頭回見,饒是心中本鬱挫不堪也忍不住笑起來,“徐公您這是哪出?不是我還會是誰?”
一抹光從徐公眸中閃過,似失望,似嗟歎,似如釋重負。
我不明所以,依舊道:“我將微雨霜陽拿來了。”
他鬆下肩膀,道:“徐公這便帶您去見陛下。”目光晦澀不清。
徐公先進魔尊的房間後,才叫我進去。
爹顯然已聽說我歸來的消息,坐在窗前,掌間把玩兩顆亮的耀眼的夜明珠,俊美的麵孔埋在陰影下,他在沉思。
“爹。”我小聲喚,上前,爹的神情是難得的凝重。
他抬眸,仿佛是第一次見我,將我從頭到腳好生打量一番,爹的反應也很是奇怪,好像不相信我能回來。
我不禁心中哀歎難不成我真不是爹的女兒,摸出帕子打開,流蘇金釵熠熠光澤躺在手心,此時我才看見原來釵頭雕刻一朵朵暗金小桃花,栩栩如生,煞是美麗。
它的主人也一樣,美豔不可方物。
我將它擱在爹手邊的紫檀絲木桌上,說:“我拿來了。”
爹默默注視金釵後,抬首道:“你怎知它便是微雨霜陽?”
我抿住唇,不吭聲。
半晌,他喚我了聲,“曦兒。”一雙血色眸子緊緊盯住我,冰雪迫人的氣勢撲麵而來,“你帶誰進了幻境?”
我喉口一緊,繼續沉默著,低下頭。
“陛下……”徐公欲言又止。
爹竟輕笑一聲,笑聲裏含分嘲諷,“嗬,還能是誰。”他揉揉眉心,極為疲倦地靠在長椅上,“所以,這便是他的抉擇?”
“爹。”我心中浮出不詳,“還請爹說明。”
魔尊閉上眼,“曦兒,你回去罷。”仿佛有什麼事情卷起驚濤駭浪,在黑暗中悄然無聲地發生了,“至於初九,三日後爹派人將他送到你府上,你先回家罷。”
話已至此,我隻能回家。
臨走前徐公久久了凝視我,長長地歎息著。
“你和爹的反應,都很奇怪。”我如實道,看著徐公搖擺不定的神色。
徐公搖搖首,“這都是太久遠太久遠以前的事兒,那時神魔尚未分立,天地仍是混沌,不可說,不可說。”
我想了想,道:“在幻境裏,我看見一個冰棺槨,裏麵是個很美很美的紅衣女人。”
徐公臉色微變,直直立著身子,“王爺您看到她的臉了?”
“沒,”我訝於他的反應,心中默默記下,“我在幻境裏暈過去時,夢裏見過她。”
“這都是命……”徐公額間竟浮出微汗,他用水綠的袖子擦擦,“陛下說得對……”他喃喃,“能將你帶進去又完好地帶出來的,除了他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