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無從追溯,又突然消失。
就像最初他遇到她一樣,青丘山洞裏,她竟擋在他麵前,與上古女妖作戰。
他是北朔帝君,來保護他的,她是第一個。
“朝華魔君雖是心係於你,但你為她所做之事無非是將她的屍身安置在嘉蘭泰幻境。你若真心喜歡朝華,怎可在她活時無動於衷,而在她逝去時劈出一整個幻境來守護她屍骨?即便是九天神女身死,都未有這般待遇罷。”月瑢美麗眼睛盯住男人,一字一頓說,“你戀的,隻是朝華和那個不知名女人一模一樣的臉罷?”
既然如此,二十萬年如川而去,又何說浮華虛幻。
“你至今不肯歸位,在人間過了二十萬年,”月瑢說,“該是終結的時候了,伏曦這丫頭鬧騰得緊,你可替我管管她。”
魔族蒼嘯王宮。
雨過天晴,一池殘荷,屋簷嘀嗒。
他剛隨著月瑢折過回廊,便見一紅衣的小丫頭蹲在亭子裏啃醬肘子,滿手滿臉都是肉渣。
“……”這架勢。
魔族女性早熟,這丫頭卻是一臉年幼。
“曦兒,娘親回來了。”月瑢上前,小丫頭抬起吃得髒乎乎的臉,哼哼,“看出來了。”
她臉粉白粉白的,一對杏眼寶石似的閃爍又招搖,他凝視她的眉眼,沒有說話。
…………
……
我好像睡了很久。
比護柳青成神那次,在銅雀山睡得更久。
宛如身體被埋在黑暗潮濕的土壤裏,伸出細細的根,發出枝椏,與四周融為一體。
“……唔。”
高高隆起的腹部驟然疼痛,我捂住肚子縮起身子。
寶寶在踢我,難怪,我睡了這麼久,我餓,他也餓。
我一麵撫摸肚子一邊鬱鬱地想,我這究竟是死還是沒死,陣術究竟是成功還是怎的。
子默,他還好不好。
粘稠的漆黑裏,我隱隱聽見聲音,朝那望去竟不知何時浮出一粒光,我便如水中一般朝那粒光芒慢慢遊去——
然後,睜開了眼睛。
天晴曉霧散。一層淡淡金色於視線裏浮動。
我意識依舊渾噩的,模模糊糊,剛醒來卻極其困乏,我緩緩地挪動眼珠,發覺身邊還有個人。
他跪在我身邊,沒有一點聲音。
我眯了眯眼,似乎睡了太久太久,我看不清這個人的臉,隻覺得這個人雖然活著,卻像死了一樣。
片刻,這個人伸出手,俯下`身,將我抱在他懷裏,抱緊了。
……好暖和。
可他的手指在微微顫唞,我臉埋在他肩上,奇怪地不再害怕了,正遲鈍地分辨這是哪裏。
忽地,感覺到有什麼熱熱的液體流進我衣領裏,一直流進去。
“小豬。”他輕聲說,嗓音已經完全沙啞。
我呆了好一陣子,才明白過來。
啊啊。
我回來了。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乃荒地,土地龜裂,紋路如溝壑,荒地上零散堆砌一些斷壁殘垣,依稀可辨原是宮殿。
這裏是……東海龍宮。施展混沌之陣後,浩浩東海化為荒蕪。
“小豬。”他抱得更緊了,嘶嘶地隱忍抽吸,連肩膀都顫唞起來,這男人從未失態如此,我拍拍他的背,眼皮很重很重,身子很累很累,可我還是想說,想告訴他。
“泊幽,”我擁住他的背,在他耳邊咬出困倦的音節,“我不是虛幻。”
夢裏我看到了你,即將第一次見到我時,還是青夜的你。
“我不是虛幻啊……對不起,我隻是被送到很久很久以前,在那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