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爺隨意地瞄了一眼那帕子,忽然停下了視線,然後他慢慢俯下`身去,伸手撿起了那方帕子。那方帕子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隻是用了頂好的絲線,用銀線鎖了四邊,左上角繡了一朵小巧的海棠花——也不知繡得人怎樣下的功夫,打開那帕子,便覺得那海棠花猶如美人般,正對你含情凝睇著。

美得生動,讓人心動。

“你這帕子哪裏來的?”

“回王爺,是當初奴婢在東宮服侍時,姑姑給的——說是宮裏的貴人賞的……”她慌亂中將舊時稱呼都帶出來了,更不敢撒謊。

隻見三王爺摩挲著那方帕子,神色惆悵而溫柔,輕聲道:“這是她的……”

她的?誰的?

她聽不懂,也不敢問。

“既然這方帕子在你這裏,也算是你的善緣。”三王爺看著她,“你走吧,今天看到的事情一個字都不準往外說。”

她忙不迭得點頭——那帕子還安靜得在三王爺掌上攤開著,他沒說要還,她也不敢要。她扶著柱子,硬拖著癱軟的雙腿,頭也不回地走……

經了這一嚇,她的酒仿佛是醒了,半路上遇到來尋她的碧璽,由她扶著回了暢音閣……正看到台上那大胡子氣勢如虹地唱著:“‘你道他兵多將廣,人強馬壯。’大丈夫敢勇當先,一人拚命萬夫難當。‘你道是隔著江起戰場,急難親傍;’我著那廝鞠躬、鞠躬送我到船上……”

***

鳳藻宮內室,珍妃聽到這裏長長舒了一口氣,仿佛一直都是憋著呼吸的,她望著賈元春,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興奮,“這麼說月貴妃與七王爺……難怪當初先帝一登基就讓七王爺去守皇陵……這可真是……”

真是什麼?賈元春從回憶中抽回神思,看了一眼屋子,輕聲道:“太暗了……”

“暗?”珍妃有些奇怪,卻還是起身去桌上去了銀剪,將那蠟燭的燈花剪了下,隻見那火苗一下子拔高起來,牆上被照得一片紅模糊,卻的確亮了不少。

賈元春閉上眼睛又睜開,看那光線,卻還是暗。她自知大限將至,雖已經說得口幹舌燥,卻仍要細細講來——隻因她所知的月貴妃的確是位妙人,在她賈元春之後,值得有人仍能時時記起。

“我既然知道了這番事情,自然明白月側妃在王爺心目中的分量——那時候我不過是世子庶妃,以我的家世,除非生下兒子,便隻有小心翼翼絕不犯錯得熬上十年二十年才能進為世子側妃。所以王爺回府借著月大將軍的事情罰了月側妃禁足,處置那麼狠,說情的人都罰了——眾人便隻當是王爺對月側妃的癡迷勁過去了,見風使舵的小人,口蜜腹劍的姐妹都開始落井下石……”賈元春似笑非笑得看了珍妃一眼,“我卻知道這都隻是一時的,跟七王爺那場架打得有多狠,王爺心中就有多在乎月側妃。所以我仍舊是時時去與月側妃說話,與她排遣解悶……王爺隻說了讓月側妃禁足,卻沒說禁止我們去看月側妃——對不對?這便是我的機緣到了。”

珍妃麵上神色變幻不定,良久道:“我當初見你仍是時不時看望月側妃,隻道你是個賢良人,心善卻也傻氣——再料不到你背後還有這樣的謀算。”

“我以有心算無心,自然事半功倍,月側妃不日就引我為知己。”賈元春自嘲得笑一笑,“我你是知道的,疏於文采,便是愛聽幾句戲文,也並不講究,便是如今略知道些的,也都是那會兒月側妃教我的……”她望著殿頂的藻井,重重得透了口氣,“後來我有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