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臉,笑道:“竟連我自己也沒察覺。”

皇太孫仿佛也覺得她這舉動有趣,順勢握住她放在腮邊的手,不免也觸到她臉頰。

賈元春麵上一紅,微微偏頭避開。

皇太孫也不以為忤,兩人便這樣一路牽著手回了宮。

***

整個下半年,皇太孫都很忙。

準備推行新稻種的細務隻是一條,自從靖王爺接管刑部以來,很是用了些雷霆手段。這一二十年來,朝中官員也的確是出了許多問題,這半年都有些叫苦不迭。被靖王爺查到了的官員也都有各自的門路。

有的是七王爺門下,有的是廢太子原係現轉太孫門下,有的是幾邊都沾著關係,更有的是老皇帝的信臣。也虧得是靖王爺,狠得下心,下得去手,也不怕得罪人——他在朝中官員那兒名聲向來不怎麼和善。

這麼一頓猛治,刑部倒也卓見成效。

新年到了,老皇帝很是表彰了靖王爺一番,連代表皇帝受命於天的泰山封禪大典都是讓靖王爺代去的。

這一舉動讓皇太孫的位置就很尷尬。

嫡係正統放著不管,讓靖王爺去,是什麼意◎

卻是到了此時此刻,在滿堂喜慶的大年初二,賈元春才幡然驚醒,她心心念念的這個家裏已經沒有人會把她當成一個孩子那樣去嗬護了。母親固然是疼愛她的,隻是這疼愛也被姊妹兄弟分薄了,也隨著她漸漸長大而消褪了些許。

她得自己照看自己了。

天大地大,她卻是已經沒有家的人了。

她是母親的女兒沒錯。可是如今,母親同兩位嫂子,同膝下幼弟,才是貨真價實的一家人。她卻隻是頂了個家人的名分,已沒了內裏的牽絆。這不過是兩三年光景,若是再過去兩三年又四五年,更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

她是沒有家的人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個家,回不去了。

賈元春站起來,笑道:“我出去走走。”

王夫人正與李紈說著給東平郡王府上回禮的事情,聞言點點頭道:“這家中有幾處動了,讓熙鳳陪你吧。”

賈元春笑道:“不敢勞動嫂子,我就在這院裏,並不去別處。”

她獨自出了屋門,看一眼猶自明亮的天光,心裏暗想:不知殿下何時來接我回去。

這次回賈府與上一次相比,賈元春的心情不算更好,也不算更壞,頗有些難於言表。

她低頭細思自己心事,恍惚著上了馬車,一抬眼對上皇太孫溫柔的笑容,忽然之間便頓悟了。

是了,她一歲大過一歲,父母給的庇蔭也有遮不到的時候了。

一個人喁喁獨行,直到某天遇見那個他。

他給你從父母那兒漸漸失去的親密關切,縱容你,寵愛你,與你相依相伴。

賈元春想到皇太孫在靜慈仙師處孑落的身影,想到自己方才在賈府局外人一般的感悟,竟忍不住第一次主動牽住了皇太孫的手。

皇太孫有些驚訝得挑了挑眉毛,目光落在賈元春臉上,疑惑擔憂壓過了被女孩主動親近的驚喜。他緩緩收了笑容,將元春拉到身邊坐下,柔聲問道:“怎麼了?回家過得不快活麼?”

賈元春忍住要落淚的情感激蕩,抿緊雙♪唇笑著,隻是搖頭。

皇太孫便不再追問,隻將她攬到懷中來,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一手撿起小木槌敲在馬車內|壁。

一聲長鞭破空聲,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賈元春放任自己依偎在皇太孫懷中,聽著馬車壓過青石板路時規律的“碌碌”聲,隻覺長長一天下來,最終歸於安穩平和。

回宮後,碧璽與抱琴知道賈元春回過賈府,都是喜悅。

賈元春向來待她們寬和,倆人此刻便都問起府裏情形。

碧璽問道:“大小姐可見著我妹妹了?她是在老祖宗跟前伺候的,叫碧鳶。”

賈元春淡淡道:“這次倒沒留意,下次我幫你問一句。”她想到上一世碧璽哭訴妹妹被大老爺糟蹋了的事,又問,“你妹妹如今多大了?”

碧璽道:“今年十三,三月裏的生辰。”又道:“奴婢不過白問問,不敢勞煩您費神留意的。”

賈元春略放心了些,於是各去安寢,自不用提。

***

初三,賈元春跟廖姑姑一同,去後宮各主位處走訪。

小馮氏看起來氣色挺好,賈元春到的時候,她正哄著女兒玩。

小馮氏父兄如今都在西北前線。賈元春還記得夏天來時,小馮氏惴惴不安得問她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