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使欺騙地了別人,自己那關總是異常難過,那天晚上她神誌清晰,分明看清楚了肩上的印記並不是幻覺,烏紅的話言猶在耳,一個降頭師,還是出自焱族的女人,看著她身上的印記就表現出對她身世了若指掌,這著實讓他有些在意。
官道上雖然積雪已清,但融化的雪水仍舊讓車夫不得不放慢速度。車廂微微地搖晃,她靠在窗口,身體隨著馬車輕輕搖晃,慢慢便有些困了。
忽然馬車劇烈地顛簸了一下。
外麵傳來馬夫的聲音:“少主無需擔心,隻是路上有些坑窪而已。”
原本靠在榻上午睡的黎雁九警覺地驚醒過來,剛睜開眼就聽到金器掉在長毛地毯上的悶響。
金色的蛇形臂環滾落到他的腳邊,他心中有些欣喜,沒想到她會帶在身邊,於是彎腰撿起,對著光線,那蛇眼部分的紅色寶石剔透明亮流過一層光滑,一看就是平日裏常被擦拭。
而靠在窗口睡著的顏末指尖還勾著一隻錦囊的係線,就這麼靠著窗口迷迷糊糊地睜開惺忪的眼。
黎雁九忽然覺得這個冬日的下午很是溫暖,將臂環重新放到她手中,摸了摸她腦袋:“送你的東西可別亂丟。”
本是冰涼的臂環被他的手掌熨出一層溫熱,貼在她手心。
顏末並未將臂環收入錦囊,而是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這個臂環,在你送給我之前,我似乎就在哪裏見過。”
黎雁九本是帶著幾分笑意的嘴角稍稍僵了僵,雙眉微皺:“你見過?”
這臂環的確並不是焱教本來就有的東西,但也絕對不是能夠出現在大祁的器物。蛇是南疆皇室的圖騰,南疆皇室每年都會運一些珍貴的寶物到焱教,表麵上是作為祭祀給南疆信奉的大焱大神的祭品,實則是以示交好。而送給她的這隻臂環也是來自於他兒時某一年南疆皇室祭品中的一件。聽聞這本是為某位皇族而鑄的飾品,卻因為某些原因最終沒有交到那位皇族手上,畢竟是花了重金由名匠打造,就這麼讓其沉寂在一堆珍寶中著實可惜,最後便以祭品之名由當時的南疆皇帝親自送給了年幼的黎雁九。而聽聞這隻蛇形臂環曾經有兩隻,其中的一隻下落不明。
顏末見他表情陡然嚴肅起來,便知道又觸及了她從昨天開始就可以躲避的假設,故意做出無所謂的樣子:“寶貝看多了難免有些混淆,我好歹也是大祁護國聖女,總是會受到各種各樣珍貴的貢品,可能是哪家權貴曾送過相似的臂環吧。”
黎雁九總覺得她似乎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裏出了問題。
顏末見她仍舊皺著眉頭的二呆表情,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斜眼:“皺臉不好看。我會果斷拋棄不好看的家夥的。”
黎雁九本是憋在胸口的疑惑被她這麼一攪全然散了開去,抓起她拿著臂環的手道:“都收了我聘禮了,現在要始亂終棄不成?”
“……聘禮?”她低頭看了看那臂環,“這不是你之前打翻我一櫃子藥的賠償麼。”
還記得那麼清楚!黎雁九想了想覺得也對,這一隻臂環的聘禮的確有些少,於是急切道:“那你要什麼,我再加給你。”
顏末想了想,向前傾了傾身子,鼻尖在他頸窩嗅嗅,聲音裏有些小小的不滿:“……好像現在的氣息沒有昨天晚上強烈啊……要不我先湊合湊合……”
話沒說完,後頸便被他扶住,熾熱的吻落在她唇上,陡然間那熟悉的氣息充斥鼻尖。
他眸子緊緊瞅著他:“現在呢。”
顏末點點頭,勾著他脖子:“果然發倩的時候你的滋味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