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童老弟,你可真行啊!”天祿光顧著數狼皮,冷不防被腳下的一個物件絆了一下,一猛子摔倒在那物件上。那東西軟綿綿、溫乎乎,天祿定神一看,自己竟抱著一隻睜著眼睛的黑熊,頓時跳了起來。曹童忙道:“不打緊!不打緊!天祿哥哥,這就是今日我們打的那頭黑瞎子。”
多小袞、天祿等人少有機會和猛獸打交道,至於這麼近看著黑熊,他們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於是,三人紛紛俯下`身,細細看這頭龐然大物。
多小袞抓住死熊兩腮處的毛,將碩大的熊頭舉至眼前。“嘩”的一聲,一串黑紅色的血水從死熊張開的嘴裏淌了出來,死熊口中散發的腥臭之氣撲麵而來。因是剛剛被獵殺,熊的眼睛竟然還是睜著的,隻是原本棕黑色的眼球已經犯渾,暗淡無光。有了上次與巨虎的遭遇,多小袞能想象出這雙眼睛生前將是多麼令人恐懼。
午思道:“我看這黑熊算得上英雄。此生的最後一刻,它與獵人進行了殊死搏殺,至死雙目不瞑。”
幾人紛紛讚同。死熊背上插著一支斷箭,其他箭傷之處已經拔了箭,隻在熊身上剩下黑色的小窟窿。
“最後是我爹帶我用梭鏢和獵叉刺死的。”曹童道。多小袞與天祿一左一右,夾著黑熊的兩前肢,想將死熊人立起來,沒想到二人使足力氣,黑熊隻半坐起來。曹童和午思忙上前幫忙,抄起獵叉叉在黑熊腋窩,四人一同用力,終於將黑熊人立起來。
這頭黑熊個子不小,剛才俯臥在地時隻看是好大的一攤,現在站直了,居然比多小袞和午思還高。站在這樣一頭猛獸前,即便隻是一副失去了生命的軀體,但它龐大的體量,仍讓人感到壓抑,其中蘊藏的巨大力量可想而知。在這頭被叉起的死熊前,人隻有一個感受:恐懼!
黑熊的前胸生有一條彎月形的白毛,白毛已被血水染黑,仔細辨認,上麵有一處手腕粗的窟窿。這應該是黑熊喪命的致命傷。曹童道:“這是我爹用梭鏢紮的。”他又指著梭鏢傷口旁一排整齊的小窟窿道:“這是我的獵叉紮的。”說完,曹童麵帶得色。
多小袞笑道:“黑熊被姨父一槍刺中前胸,你還補一叉子作甚?好好一張熊皮,平白多了一排窟窿。”
曹童聽了,登時跳起來,道:“你懂個屁!若不是我這一叉,我爹的命就懸了!”
午思、天祿與曹童相處多日,始終覺得這是個性格溫和的孩子,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發怒。二人覺得剛才多小袞的話也並無過分之處,心想曹童到底還是個孩子。
曹童道:“你們當兵的隻見過梭鏢刺人,可沒見過梭鏢刺黑熊。”
多小袞笑著插空道:“我們都是假把式,連刺人都沒見過。”
曹童道:“若是人,任你再高大強壯,即便如天祿哥哥一樣,被一梭鏢刺中前胸,也就隻有等死了。”
天祿道:“廢話!”
“刺野獸與刺人可遠不是一個勁兒。”曹童問道,“你們剛才在村中看沒看過一個受傷的年輕人?”
幾人應聲:“見了。”多小袞道:“好像傷得不輕,被兩旁人架著走路。”
曹童道:“那人也是我們曹家營房的,我叫他三哥。今天獵完熊,我們正往山下走時,忽然撞見了一頭大孤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