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思從張疆手中接過錢,放在老漢手中。老漢顫巍巍地接過錢,一不小心一枚銅錢滾落在地,徑直滾到張疆身旁那身著棉袍人的腳下。老漢上前去撿,那人蹲下將錢撿起,交還給他。
老漢將幾人領入正屋,仍舊一言沒發,出門進了東側柴房做飯去了。多小袞往外一瞥,見還有個丫頭幫著老漢忙活。
老漢出去後,人都落座。張疆對那著棉袍人道:“山野村民,不懂規矩,可別讓他掃了王兄的興致。”張疆看見多小袞幾人還站在牆邊,想起還沒給他們做過引見,便揮手叫過來:“多小袞,這位是從北京來的王掌櫃,是咱們卓爾海將軍的至交。”
多小袞、天祿等趕忙施禮。王掌櫃略一躬身,算是還禮,舉止間頗有氣度。張疆又道:“王掌櫃跟將軍聊天時,聽說你等要來這虎騎牛殪虎,頓時來了興致,便一起來看看,這可是你等的福分!”
多小袞、天祿、午思一齊又施了個禮:“給王掌櫃請安!請王掌櫃提攜!”曹童沒在軍營裏混過,不知該如何說,依著三位哥哥的樣子學,但每句話都慢了半拍。
王掌櫃略一點頭,轉頭問張疆:“這老人著實奇怪!……”
張疆道:“未必。王掌櫃從北京來,不知我們這邊疆小地的情況。那老頭兒是山野村夫,一輩子在此狩獵種田,幾乎沒進過城,沒見過什麼大場麵,更沒見過王掌櫃這等氣度的人,我看未必有什麼。”
王掌櫃還想說什麼,棉門簾掀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端著一個圓蓋簾走了進來,蓋簾上是大餅和鹹菜。
“可以,比我估計得好。”天祿早餓了,低聲對身旁的曹童說。小丫頭放下蓋簾,道:“請用。”眾人紛紛打量起這小丫頭。雖說是農家丫頭,卻生得十分清秀,皮膚白皙,高鼻大眼,透著一股子靈秀勁兒。“長得可以。”多小袞心道。他一抬頭,正看見曹童滿麵通紅,扭捏著從蓋簾上拿了一塊大餅。那小丫頭似是嫌曹童不爽快,拿了一塊鹹菜塞在曹童手裏:“你是當兵的還是打獵的?怎麼像個大姑娘?”眾人大笑,曹童的臉更紅了。
多小袞嚼著大餅就鹹菜,心想:“這小丫頭和曹童……有點意思!”
小丫頭扭頭出去了。幾人走了一上午,全都餓得夠嗆,也顧不得許多,大快朵頤起來。眨眼工夫,蓋簾上的餅隻剩下小半張。多小袞偷偷拿了,趁旁人不注意,走出屋去。
老漢和小丫頭都在柴房坐著,旁邊並沒有吃的。多小袞將小半張餅遞給小丫頭:“這個給你們吃吧。”小丫頭接過餅,羞赧地向多小袞笑笑:“謝謝軍爺。”多小袞這工夫才認真看了一眼小丫頭,被煙火熏過的麵孔,居然很是清純秀美。
“不用謝!”多小袞轉身要出柴房。
“等一下!”小丫頭喊住了多小袞,“你們可是來山中殪虎的?”
多小袞一愣,心想:“這小丫頭居然也知道殪虎!”便道:“正是。小姑娘你真是好眼力。對了,你們這臥虎堡離虎騎牛還有多遠?”╩思╩兔╩在╩線╩閱╩讀╩
小丫頭快言快語,說話像是竹筒倒豆子:“軍爺不知道,我們臥虎堡向上是平崗峰,那是方圓八百裏興安嶺最高的一峰。平崗峰地勢險,林子密,野物多,也就經常有虎出沒。從我們臥虎堡往平崗峰有一條小路,離村五裏那一段陡得厲害,莫說是人,山羊走起來都難得很。老虎喜歡貓在那小路邊的林子裏。每當村子裏的牛從那小路經過,老虎便躥出來跳到牛背上。牛被老虎騎上卻一點辦法沒有,因為路太陡,牛想跑也跑不動,想下山又轉不了身,隻能幹讓老虎騎在背上撕咬。老虎就一條一條地撕下牛背上的鮮肉。牛疼痛難忍,卻又死不了,等老虎吃飽了跑開了,牛背上已經見了骨架。這樣的牛大多也就活不了了。這回你知道那地方為什麼叫虎騎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