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無話。次日早晨雞叫,多小袞一睜眼,“哎呀”大叫一聲,雙手將眼睛緊緊捂住,痛得在床上打起滾來。錢洪嚇了一跳,忙過來按住多小袞,問道:“小袞,小袞,你怎麼了?”
多小袞道:“是不是窗紙破了,怎麼這麼刺眼?”
錢洪看看窗紙,並未破損,便掰開多小袞蓋在眼睛上的雙手,道:“窗紙好好的,你再睜眼試試。”
多小袞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趕忙又閉上,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從兩個眼角滴答而下。“哎呀好晃眼!”多小袞叫道,“師父,是不是那王血壯魂湯有毒性?”
錢洪道:“不會啊,這是個老方子,從未聽說會害人眼疾!”
多小袞道:“可別是豹血與藥衝突。”
多小袞這麼一說,再加上睜不開眼睛的症狀,錢洪心中也有些含糊。錢洪隻在少年時跟著父親用過一次王血壯魂湯,而那次喝的也的確是虎心血,而豹心血送服的王血壯魂湯,錢洪隻是聽父親提起過,卻未有機會親眼見人用過,因而當下也擔心問題是不是出在那豹心血上。這時,又聽多小袞閉著眼道:“師父,小袞實在睜不開眼,您叫馮六來一趟。”
錢洪急把馮六叫了來。馮六見多小袞眼睛壞了,嚇壞了,竟欲哭喊。多小袞閉著眼道:“哭他媽個蛋!你不要哭,不要叫,聽我說。”於是,多小袞躺在炕上,吩咐馮六回營組織收拾軍械用物,準備次日啟程。完後,多小袞又囑咐他去正屋看看黑怪的傷勢。馮六哭喪著臉退出屋。多小袞又對錢洪道:“師父,那豹皮……您定囑咐趙冬師兄替我收拾好。我困了,我得再睡一覺。”
一覺就是一天一夜。第三日雞叫,多小袞醒來。他緩緩睜開雙眼,不疼痛了,隻是視力略有模糊,但身體卻異常清爽。坐起身一看,錢洪、馮六、趙冬、沁嵐等一眾人站在屋中,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見多小袞眼睛睜開了,眾人大喜,如釋重負。
錢洪道:“小袞,眼睛好了就好,好了就好!”馮六已把軍中一切收拾停當。趙冬特別將那張豹皮晾幹疊好,包了包袱,掛在多小袞馬鞍上。
多小袞眼睛好了,自然心情大好,便點隊啟程。多小袞駐軍臥虎堡八個月,軍兵們卻沒有騷擾百姓,還收服了潛入山村搶美女的黑怪,也算是做了些好事。如今軍隊開拔,百姓們還有些依依不舍,夾道相送。出了村東口,多小袞跳下馬,從懷中掏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塞到錢洪手中:“師父,小袞奉將軍令回城,不敢多留。黑怪傷勢雖性命無憂,但還走不得路,需要多將養些日子。我把他留在這兒,煩勞師父和沁嵐妹子多費心。”
離了臥虎堡,大隊沿官道向齊齊哈爾行進。多小袞坐在馬上,覺得眼前仿佛薄薄地蒙了一層紗。多小袞原本眼神極好,往常在馬隊中行進時,能看得清前後馬匹身上那根根細毛,現在卻連左近人馬的眼睛也看得模模糊糊的。多小袞心道:“許是王血壯魂湯的功效。原來隻知道膽氣會壯些,沒想到眼睛卻壞了。前麵有個老虎卻看不清楚,自然不會怕。等走近看清了,再怕也來不及了。別人看來,還以為是他媽的膽大,唉!”於是不再多想,催軍快行。
一路順風,人馬回到了齊齊哈爾。八個多月的山村清苦生活,可把上下一眾官軍憋得幾欲發瘋。大隊一到將軍府,官兵便迫不及待地吵嚷著早些回本隊駐地。多小袞深諳兵心,也樂得做個人情,大手一揮,眾兵將須臾間散盡。多小袞遞了張五十兩的銀票給馮六道:“你們先去廣聚樓定個包廂,叫幾個漂亮妞,等我複命後過來,咱們晚上好好吃一頓!”馮六從臉樂到腳後跟,接過銀票帶著那幾名親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