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也並不認為她是毫無責任的。但是此刻夏澄水色的反應卻讓她有一種很強烈的無力感,好像蓄滿了自己全部力量的一拳一下子打進了棉花裏,進也不是,退又不甘。
“切原太太您聽我說,十幾歲男孩子的很多想法都跟雷陣雨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隻是特定時期的特殊表現而已。您不用擔心太多,很快就會過去的。”夏澄捧著茶杯說道。她的語調異常平靜,臉上的微笑和廣告畫上的模特一模一樣。
切原媽媽一時有些兩難了,“夏澄小姐,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你知道,我們赤也這孩子一直性子直。如果他是認真的……”
黑色短發的女子臉上的笑容紋絲不動,隻是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她握住杯子的手指微微緊了緊,“我的年齡是切原君的兩倍還要多,還是個跛子,所以說無論他認真不認真,都沒什麼關係的吧。何況……您見過有人在告白之後跑得比兔子還快麼?”
切原媽媽一想,好像確實是那麼回事,“說得也對。不過既然是這樣,你也不用離開了啊。現在見麵可能會有點尷尬,但是過段時間也就好了嘛。而且——”她頓了頓,抿了一口茶接著說道,“其實我昨天晚上也和孩子他爸討論過。我們並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家長。如果赤也他真的是認真的喜歡你而你也喜歡他,並且願意一直認真的走下去,我們也不是不能接受——雖然也許一開始會有點困難,但是我們還是願意尊重赤也的意見。所以夏澄小姐,我知道你會覺得為難,但還是聽一聽赤也的想法好嗎?”
咖啡館女主人有些訝異的挑起眉毛,一直了無生氣的微笑終於變得生動了一點。
大概切原媽媽也看出了對方的驚訝,她笑起來,拍了拍夏澄的胳膊,“你以為我是來興師問罪的吧?其實是有那麼點兒啦,不過真的,隻有一點點而已,”她伸手比劃了一下,說道,“我之前是覺得也許是你的言行給了赤也什麼暗示……但是看到你之後,馬上就把自己的想法否定了。怎麼說呢,夏澄小姐給人的感覺是一個特別剛正的人,哪怕看起來再溫和骨子裏還是有一種特別強烈的正義感——哎,別這麼看著我,我比你大的那十幾歲也不是白活的。”
夏澄水色微微放鬆了一點,一直挺得筆直的脊背朝椅背裏靠了靠。她扯了扯嘴角,卻沒有答話。
“赤也應該快放學了,不如——”
切原媽媽話音未落,門內的風鈴便叮鈴叮鈴地響了起來。
隻是走進門來的卻不是切原赤也,而是……依然黑著一張臉的真田弦一郎和一位比他更嚴肅的中年男子……
“真田……前輩?”夏澄不確定地站起身招呼道,“您怎麼……”
中年男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巴掌掃過來,卻最終隻是揮了個空,並沒有如切原太太所想的那樣落在夏澄臉上,“你還好意思喊我前輩,夏澄水色!你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這副跟喪家犬的表情!你的驕傲呢?你身為軍人的驕傲呢,啊?!!”
聽他這麼一說,夏澄就知道對方依然把自己放在朋友的位置上,不覺放鬆起來。她將男人的巴掌掃到一邊,笑道:“得了,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你怎麼還當我十幾歲小姑娘一樣訓?還跟一小字輩兒麵前?也太不給麵子了吧。”她靠在吧台上,抱著胳膊,“再說了,真田前輩,好像我還不小心救過你一次吧?這就是你對恩人的態度啊?”眼看著被她稱為前輩的中年男子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夏澄難得地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行了行了,別整天拉著臉嚇死個人,我都說了是不小心救你的,真的是不小心,成了吧?”
“哼,”真田先生懶得理會這個笑得跟狐狸似的女人,扭過頭去一眼就看見門邊的皮箱,忍不住問道,“你這是要幹嘛?逃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