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她。
他長的時候住一天,短的時候隻坐一會兒。
大年三十他在香港老宅度過,淡家玄和淡家禮這兩年和他生疏有禮,倒也沒什麼齟齬。
初一,他到北京陪著趙枚。
兩個人都不愛吃餃子,不過還是買了點速凍水餃,一人吃了一個。
晚上,他熄滅她的煙,她在他懷裏安眠。
要怎樣才能像從前那樣親昵的擁抱,像從前那樣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像從前那樣衝到他麵前喊,right here waiting?
淡家儒不知道。
改變是逐漸進行的,當趙枚發現自己已經幾天沒有服用安眠藥仍可睡五六個小時的時候,已經是次年的三月。
這樣水磨工夫的溫情,他一直做了幾個月。
三月末的一個周末,淡家儒給趙枚打電話。
其時剛剛下課,趙枚覺得他把她的課程表把握地比她自己還清楚。
他問,“現在在哪裏?”
“學校啊,怎麼了?”
他語氣有淡淡欣然,“沒什麼,原本有個在北京的會議延期了,明天可以去看看你,後天再開會。”
趙枚想了想,還是叮囑了句,“太忙了就不用來了。”
話是這麼說,第二天周末,她到家樂福買了點食材,回海澱黃莊的公寓做了點湯。
他到了晚上10點都還沒有消息。
趙枚心裏有點不好的預感,致電錢易那邊一直占線。
她打到淩晨才打通,錢易聲音充滿疲憊,“趙枚。”
“淡家儒明天不是要到北京開會,他沒來麼?”
“淡先生臨時決定讓生產部的蘇總代開,怎麼了?”
“他現在在哪裏?”
“這個……”
“他在哪裏?”
“……”
“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協和。”
趙枚腦中轟的一聲,立刻蹦下床去穿上毛衣往外走。
她很快趕到了協和,錢易見到她到時候瞪大眼睛。
趙枚這才發現她穿著拖鞋就跑了出來。
“他呢?”
秦沐拍了拍錢易的肩膀,錢易說,“還是瞞不住。”
淡家儒躺在床上,他很虛弱,麵色慘白如紙,可是他並沒有暈。
他劇烈地咳嗽,有血絲從他指縫中滲出。
趙枚緊緊地捉住他的手,旁邊的護士正把氧氣麵罩往他的臉上按。
他虛弱如斯,看著趙枚的眼光有安撫的力道。
“怎麼回事?”
“說啊,怎麼回事!”她幾乎要搖晃起錢易的肩膀。
秦沐說,“趙小姐,你跟我來。”
她在心外科門口看見了加菲,加菲穿著白大褂,正在這裏實習。
她比趙枚早一年畢業。
她麵色凝重,遞過來一張紙。
趙枚隻看到上麵一行字,協和醫院病危病重通知書。
她直接在右下角顫唞地簽了名字。
淡家儒很快被推進手術室。
趙枚一屁股坐在地上,定定地看著病危通知書。
氣管切開,呼吸機輔助呼吸,電除顫,心髒按壓,臨時起搏器,其他有創救治措施,這些選項前麵全部被她潦草地打了勾。
錢易過去把她抱起來,扶著她坐在凳子上,趙枚心驚肉跳,“他怎麼了。”
“沒關係的,他會沒事的。”
“他怎麼了,他怎麼了啊!”她哀哀地哭起來。
錢易和秦沐看著她,都覺得有幾分可憐。
他們毫不疑問,若是淡家儒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個女人會瘋。
一個半小時後,淡家儒被推出手術室。
他被迅速送往CCU,甚至還有醫生在調侃,“45分鍾,體外阻斷,好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