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1 / 3)

嵐巡完了晉陽城內最後一家店鋪――北街綢緞莊,之後上了馬車回卓府。卓世安坐在車外趕車的卓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他是個三教九流跟誰都能搭上幾句話的人精,不光摸得了卓天屹的心思,跟那麼多卓家子弟打好關係,就連府裏的下人,都跟他很有話題。

沈青嵐坐在車裏,腳邊放著個大包袱,那是剛才在綢緞莊閱完了賬之後從笑眯眯的裁縫呂線頭手裏接過來的,說是最新做好的成衣。

前陣子已經派鋪子裏的小廝來送過兩回,這次呂線頭很是高興能夠親手交給他,還連連誇讚沈青嵐隨和不挑剔,明裏暗裏將江墨洇埋汰了一番,說他連衣裳下擺上的針腳都要嫌長棄短,讓他們很是難做。

沈青嵐對這種所謂誇讚很不喜歡,江墨洇與卓天屹曾經的關係人盡皆知,而現在他被擺到了與江墨洇同等的位置上,由著他們比較評論,這根本就是在側麵宣揚他與卓天屹的關係,讓他反感,抗拒。

隻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隻能接過那個包袱,擺出笑臉,隨和地說幾句客氣話,才不至於拂了別人的好意。

好意,又是好意。這種好意,不要也罷。

他淡淡地想著,耳朵裏聽著卓全跟卓世安講著哪個丫鬟看上了哪個小廝的八卦事,漸漸地有了些倦意。

正當他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從車外傳來一陣由遠而進的銅鈴聲。那銅鈴聲聽在耳朵裏是那麼熟悉親切,甚至到了聽到就會讓人從心底裏生出一股難以遏止的激動與歡喜的地步。

沈青嵐猛地撲到車窗邊,掀開車簾往外探出頭去。一支押運貨物的車隊從車後方陸續行來,頭車前的旗柱上,藍底黃字的“孟”迎風招展,與記憶中的毫無二致,甚至那旗子上的藍色,都是腦海裏最熟悉親切的樣子。

那是孟家的車隊。

一時間,心裏湧上一股難言的激動,喉嚨口哽得不得了,連呼吸都不順了,眼睛脹熱酸澀,眼底像有一根根細針在輕輕戳刺一般。

沈青嵐手緊緊抓著車窗框,膝蓋跪在車廂裏,眼睛貪婪地看著那支車隊慢慢從路邊行過,恨不得將那個孟字在視野裏翻轉飄揚的樣子深深拓印下來。

可惜,車隊跟他們行的不是一個方向,在街道叉路口就轉向另一條路,漸漸消失在轉彎處。

視線隨著銅鈴聲的漸漸消失變得越來越模糊,沈青嵐頹然轉身,靠坐在車廂裏閉上眼睛。要是有可能,他恨不得變成那車上的一件貨物,至少貨物去的方向是孟家,而他,雖然是個活人,此刻卻隻能留在這輛馬車裏,回到卓家。

車後方的街邊,騎在馬上的卓天屹拉緊了手中的韁繩,目送沈青嵐的馬車粼粼而去,眸中閃過一抹暗色。

作者有話要說:  很多事情看起來像是偶然,其實是必然。隻是很多時候我們不願意承擔自身應承擔的責任,而把它推給偶然或者外在的人事物。沈蜜困在自己的偶然與必然之間,無法自拔。

有時候我們對一些人事物很難明確界定這是哪種感情,但是會有一種深深的卷入感,這種卷入感會讓我們感覺參與了某個人的人生。小周親眼目睹沈蜜這三年的生活軌跡,還參與了沈蜜命運改變中的一個重要環節,讓他置身事外太不容易。他對沈蜜的感覺,就是這種深深的卷入感。

☆、第三十一章 雙花

沈青嵐回到卓府就進了書房,本來想將這些天來的巡店結果整理了一下,準備等卓天屹回來之後交給他,結果備好筆墨展開稿紙卻是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心裏亂得發慌,腦子裏來來回回的都是那個藍底黃字的“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