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1 / 3)

鬆,心思便不再像之前那樣必須用放在事務上的方法來轉移注意力,有了自由,便也有了很多獨處的時間來想一些事情。

玉佩不在了,之前想起來便覺得疼痛欲裂,充滿了對卓天屹的恨意。現在看來,或許很多東西注定了是留不住的,能留住的大概也就是一些回憶。

可惜的是,那些回憶之後,又多了太多新的回憶,沈青嵐不知道,那些想起來就覺得像是金子在閃光的回憶,會不會被後來的那些所湮沒,就像前方渺遠之處的潛龍江,奔騰的江流裏,前浪引後浪,後浪推前浪,被後浪蓋過的前浪,還會留下什麼痕跡。是不是就像那些一閃即逝的浪花,到頭來什麼都不會剩下?

也許前浪根本不甘心被後浪蓋過,如果那樣的話,那些浪花,會一直浮在水麵上,永不消退嗎?

很多問題像是一個一個的迷局,套得他鑽不出來。其實心裏明白,不去落影山莊,不過是閉上眼睛不去麵對而已,事實上,那些事情並不會因為他的不去麵對而不存在。

武林大會,孟懷淵肯定會去,而且還是會帶著江墨洇。他還會牽著他的手扶他上車下車,與他同進同出,他們會相互說話、微笑,一起吃飯、喝茶、喝酒,酒也許就是醉春風,總之孟懷淵會跟江墨洇做很多過去的歲月裏與他一起做過的事。

他想起那年在潛龍江上,他奉師父孟立仁的命令把立盟信物送去竹亭前,孟懷淵答應他的回來之後為他溫一壺醉春風。結果,一別三年多,那壺酒一直沒有喝到,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也許那壺酒,早就被江墨洇喝掉了,也許他就像前浪一樣,在孟懷淵記憶裏被江墨洇這個後浪蓋過了,什麼都沒留下。

這樣想的同時,他還是會找出很多理由來否定。他跟江墨洇,必然是不一樣的,在孟懷淵心裏。

好吧,是不一樣的,他隻是一個師弟而已,孟懷淵一點都不知道他愛他那麼久那麼深。而江墨洇,卓天屹說他已經跟了孟懷淵了。就算這是卓天屹的一麵之詞,但江墨洇能為了孟懷淵放棄為他謀劃三年的卓天屹,恐怕他對孟懷淵,早已經不是那麼簡單了。

兩個人天天相處,就跟過去他與孟懷淵那麼多年的相處一樣,產生感情,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孟懷淵,他本來就是那樣一個寬厚溫暖憐惜弱小的人啊。

沈青嵐就是再不願去看,那也是事實,不由他否認而改變,就像就算孟懷淵不知情,他也已經失身於卓天屹一樣,不再是懷揣著羊皮書,一門心思的戀著孟懷淵的幹幹淨淨的他了。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不由人的意誌改變。潛龍江的水不會倒流,再多的痛、恨,和委屈,也隻能像浪花濺起的飛沫一樣,消散在水天之際,再不為江流所銘記。

他站在後山的山巔,望著青州的方向遙遙眺望,青州地處蘇州和晉陽中間,這一天,是武林大會召開的日子,此時的孟懷淵,也許是這三年來離他最近的。

可是再近,與他之間還是隔著一個從青州到晉陽的距離,卓天屹的距離。就算孟懷淵跟江墨洇什麼事都沒有,他跟卓天屹也已經是無法抹煞的事實了。

他慢慢地在山頂的大石上坐下來,人往後仰,遙望天空。立秋過後,天氣已經有了幾分涼爽的感覺,山頂的風拂過麵上,帶著幹燥的熱度。

頭頂的天空上,浮著幾絲雲,淺淡,渺遠,遙不可及,不是記憶中與孟懷淵一起躺在草坡上仰望天空的時候那樣仿佛觸手可及的距離。臉邊也不再有那令人安心和無限留戀的手臂的溫度,隻有漫卷而來的秋風和涼意。

孤獨漫上心頭,沈青嵐閉上眼睛,久久地回憶著記憶中草坡上的陽光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