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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青嵐的,卻能撥動他的心弦。明明他卓天屹不是附庸風雅,精通音律的人呀。
沈青嵐,真像是上天派來專門打擊他折損他的,把他從一個做事從不瞻前顧後的人,弄成了現在這樣動不動氣急敗壞時不時哀怨神傷的人,而他卻對他無能為力。
沈青嵐,沈青嵐,沈青嵐……
卓天屹隻覺得一顆心好像被浸在一種不知名的酒裏,那酒的味道不時地在變,一會兒酸,一會兒苦,一會兒鹹,一會兒辣,一會兒澀,幾種味道輪番淩遲,把他的一顆心都像泡得不成樣子了。
明明他不是這樣傷春悲秋的人啊,沈青嵐真是他命裏的克星。難道他還要在這克星上繼續毫不留情地被打擊下去?
想起來,沈青嵐也真沒什麼好的,長得不算好,最多也就是清秀,人又太瘦,性格死硬,硌手又硌心。
江墨洇,江墨洇至少是柔軟嬌美的,還知情解趣,懂得進退,絕對不會硌到自己。
何苦來?
可是江墨洇變心了,輕輕巧巧,沒有半點猶豫的。而沈青嵐,那麼多手段下去,還死撐著,太不容易變心。
想來自己也真是糊塗,竟然希望在沈青嵐身上找到江墨洇的好處,又竟然會跑到出產江墨洇的地方來尋求沈青嵐,全是緣木求魚!
隻是沈青嵐,沈青嵐實在是太打擊人,連撒謊都不知道撒到底,太傷人!真不知道他卓天屹還是不是卓天屹了,一次次熱臉貼冷屁股不說,還被他那種橫眉冷對的樣子弄得時不時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可是仔細想來,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哪裏出了錯。明明他對他那麼好,他那麼多發自內心的好意卻總是被他無情地拒絕,他何錯之有?
卓天屹恨恨地想著,喝幹了杯子裏最後一口茶。
碧鳶停了彈奏,從琴桌後麵起身,走到一邊靠牆擺放的酒案上取了兩個杯子和一壺酒,放在托盤裏,走到卓天屹坐的桌案邊,“卓當家聽累了吧?碧鳶這裏有上好的清酒,提神醒腦的,卓當家要來一杯嗎?”
他帶著微笑禮貌地說著,神情氣質雖然跟沈青嵐有些相象,卻比他溫軟可人得多。卓天屹放下空的茶杯,“那就多謝了。”
碧鳶把托盤放在桌上,取出杯子並排放好,一手執酒瓶,一手撫著袖子倒酒。樣子文雅又舒緩,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不知道世上有沒有合沈青嵐與江墨洇於一身的人,如果有,那就完美了。卓天屹看著那酒液從瓶口流瀉進杯子泛起的酒花,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碧鳶放下酒瓶,寬大的袍袖碰掉了放在桌上的紙扇,他彎下腰身去撿拾。起身的時候,鬆垮的領口敞開一道寬寬的溝,露出裏麵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
真的有那樣的人嗎?還是說,根本隻是自己在白日做夢?卓天屹把眼光從碧鳶身上移開時想到。
碧鳶把一個杯子遞到他手中,端起另一個杯子,“卓當家,碧鳶才疏學淺,也不知道所彈之曲合不合當家的心意,要是彈得不好,碧鳶就用這杯酒,跟當家的告罪了。”
卓天屹微微一笑,“你琴技夠好了,不必過謙。”
言畢,與他的杯子輕輕一碰,仰頭喝幹。碧鳶得他一讚,麵上笑意深了幾分,把杯子裏的酒喝幹之後,放在桌上,又為卓天屹和自己倒滿。
“卓當家要是覺得碧鳶彈得還可以,以後就請常來坐坐,聽碧鳶彈上幾曲,喝上幾杯,碧鳶也就心滿意足了。”他的話說得很親和,透著體貼,讓人聽來很是受用。說完了再次舉杯與卓天屹一碰,一口喝幹。
卓天屹笑著點頭,“這個好說。”陪他又喝完一杯,“你這酒味道不錯,是叫清酒麼?”
“是的,清酒,清淡的清。”許是兩杯下肚的緣故,碧鳶臉有些紅,眉梢眼角都好像被酒意所染,帶上了點點水色與風情。他站起來,執起酒瓶再次為卓天屹倒滿,“清情音近,所以清酒,也叫情酒。”
“情酒?”卓天屹一笑,“不錯的名字。”
碧鳶為自己的杯子倒滿酒,也不再回座位,站在卓天屹身邊,輕笑道:“既然名字不錯,那卓當家,就請賞臉再喝一杯吧。”
卓天屹哈哈一笑,“好!”與他一碰,再次喝幹。
碧鳶很高興,看著他的眼睛含著笑意,把酒杯遞到自己嘴邊,慢慢飲下。之後閉了閉眼睛,放下酒杯撫著自己有些燙熱的臉,輕道:“碧鳶覺得有點暈,好像是醉了,卓當家,你可要……”
話未說完,他便身子一軟,倒在卓天屹臂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