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每日裏竟和姐姐在家裏時一般,並不用怎麼操心忙碌,立規矩什麼的,不過是新婚頭一個月罷了。”
翟芙芙聽到這裏,忍不住歎道:“這便是境遇不同了。”
堂弟也歎道:“堂嫂說的是。我也是看著堂嫂這般忙碌,方想起來我大嫂子在家裏確實是安逸得很了。”說到這裏,又轉過身來,笑問:“好像看起來堂嫂似乎也並不喜歡這種日子?”
翟芙芙很想笑著說沒有,我習慣了,可是臉上的肌肉似乎是不聽使喚似的,僵硬住了,隻有眼中一閃而過的寂寥泄露了她的情感。
堂弟又笑道:“我也不過是隨口說說,堂嫂也莫往心裏去。”說罷又轉身過去:“我去主屋了,堂嫂也盡快過去吧。”
翟芙芙轉過身來,看著堂弟瀟灑而行的背影,眉頭蹙了起來,滿懷心事地回到了菊然軒。
葉守功看小丫頭這樣,還以為是在夫人那裏受挫了,便問道:“你怎麼了?夫人為難你了?”
翟芙芙搖搖頭,又點點頭:“嗯。”
葉守功便勸道:“夫人管家接近十年,已經習慣了掌權,這一下子將一部分權力移交給你,自然是不願意的。你吃虧了沒有?”
翟芙芙癱坐在椅子上,懶懶地搖搖頭。葉守功看她這樣,也就沒有再問,隻遞過去新沏的雨前龍井。
抱著手中的茶杯,翟芙芙這才感受到一點溫暖。回想來到這個時空接近兩個月,隻有在翟府的那段時間最是無憂無慮。嫁進葉府以後,每天不是忙這就是忙那,還要立規矩,一開始的時候每天都站得腳痛腿痛。然後就是對付夫人,對付表妹,還要學著管家。如今老太太又將一小部分管家的權力給了她,以後的日子會更加忙碌……翟芙芙不由得抬起頭來,看著天色漸暗中那昏暗的屋頂,心頭也是一般的昏黑慘淡。為什麼自己想要的那種宅女生活就再也沒有了呢?為什麼自己就不能自由一點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立規矩呢?為什麼自己每天都要戴著一副麵具笑著麵對一群人呢?
葉守功看著小丫頭這麼落寞的樣子,一雙黑不見底的眸子眯了起來。站起身來,道:“別忘了去主屋,我先過去了。”
翟芙芙不自覺地點點頭,任由妖孽男自己走了,卻覺得口中幹澀,緩緩地抿了一口茶水,又呆愣了半晌,聽到一旁的丫鬟道:“少奶奶,時候不早了,該去主屋了。”翟芙芙這才回過神兒來,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撫了撫額頭,道:“走吧。”
卻不知,剛一走到門外,卻見門口竟然站著一個黑影!翟芙芙驀地嚇了一跳,卻見那黑影轉過身來,竟然是妖孽男!翟芙芙不解地看向了他,左手卻是一緊,身子被妖孽男拖著向前走去。翟芙芙本就心情不好,也沒心思去想妖孽男為什麼自己站在門外,自呆呆地任由妖孽男拖著走。
到了主屋院門口,妖孽男停下了腳步,翟芙芙也跟著停了下來,卻聽他道:“進了屋裏,不要這麼呆了。”翟芙芙一驚,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用右手拍了拍似乎是僵硬住了的臉頰,努力笑了出來。
好在平日裏翟芙芙一來到主屋就是微笑著的,這一來也就成了條件反射了,故而雖然心情很是低落,但是在主屋裏,並沒有人看出來那滿麵笑容的翟芙芙心裏的苦澀。
不過今日畢竟是不同於往日,翟芙芙管家初上崗,老太太自然少不了問上幾句,翟芙芙也都圓滑地應對了,一旁的葉夫人臉上的笑容也沒有絲毫減少,葉老爺也誇獎了幾句,一家人似乎是一直都這麼和樂。老太太也知道翟芙芙還沒有吃飯,也就沒有留他們倆,二人便一起回到了菊然軒。
不等翟芙芙癱坐在椅子上,便聽一旁站著的妖孽男冷冷地道:“聽了那不相幹的人的話,竟往心裏去了?!”
翟芙芙一驚,抬頭看他,卻見他一雙星眸微微眯著,透出來的光亮卻讓人心驚,又聽他道:“一個外人的話都往心裏去,我說的話,你可聽進去了一點半點?!”翟芙芙不知該如何回答,手腕就被他握住了:“你今日這般臉色是給我看的麼!”
“沒有……”翟芙芙喃喃自語,“我……我隻是心裏難過。”
葉守功隻覺得心裏就像是有一隻貓在撓一般,那麼抓心,那麼痛心,這種感覺是他這些年來從來沒有感受過的,他隻想發泄,隻想喊出來,可是在看到小丫頭慘白著一張臉的時候,那些幾乎脫口而出的話,便都不自覺地咽了下去……直到丫鬟端來晚膳,方默默地道:“先吃吧。”然後自己徑直去了淨房沐浴。
翟芙芙默默地走到了桌子旁,默默地坐下,默默地拿起筷子,默默地夾了一口菜,默默地嚼了咽了,一點點滋味也沒有品出,便放下了筷子。翟芙芙苦笑,她可很少有這種沒有胃口的時候。這桌上擺的都是她喜歡吃的,像是那酸菜魚,是她前兩天就說要吃的,可是今天品嚐起來,卻是味同嚼蠟,一點那種原來吃起來滑嫩酸辣爽口的感覺也沒有。
葉守功沐浴回來就看到這麼一幕,小丫頭坐在桌子前,卻是托著腮發呆,一桌子的菜,幾乎是一點沒動。葉守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走上前去,怒道:“你想絕食麼!”
翟芙芙被這突然的一聲吼嚇了一跳,一抬頭就看到了妖孽男那幾乎噴火的眼神,忍不住低下了頭,而下一刻,自己眼前卻出現了一隻盛滿了飯的湯匙,翟芙芙轉過頭來,正看到妖孽男冷著臉,道:“吃了,不吃你以後也別吃了。”翟芙芙無奈,隻好別別扭扭地就著妖孽男的手將那一湯匙的飯給吃了,忙低聲道:“我自己吃。”這才勉強吃了半碗飯。吃過了飯,翟芙芙便覺得渾身更是疲倦得緊,默默地去了淨房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