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桐歎了口氣,收回了飄到千裏之外的思緒,抬頭望著一直在身邊沉默不語的王亞楠,憤憤地說道:“雖然她不是一個安靜的女孩子,但她不是一個壞人,她不應該有這樣的下場。”
王亞楠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好像沒聽見章桐說的話。突然,她沒來由地問了一句:“她的婚姻狀況或感情生活你知道嗎?”
章桐搖搖頭。
“那就這樣吧,我馬上派人去查一下。”說完,王亞楠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了。
醫院底樓如迷宮般的病理標本室是整個醫院中來人最少的地方,一年到頭都不見幾個人影。馮宇飛卻是這裏的常客,這裏所放置的每一個標本他都熟知於心。他常常獨自在這兒工作整個晚上,尤其是現在,手中的實驗已經到了緊要關頭,如果真能成功分離出他所需要的那種細胞的話,那麼,再經過特殊處理,最後注射入女兒的脊椎中樞神經中,女兒就有很大的機會痊愈。
想到這兒,馮宇飛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他盼望這一刻的到來已經很久了。盡管他所做的是一個稱得上“醫學百慕大”的研究,好在導師所在的醫學院發來的信函堅定了他繼續咬牙研究的決心。因為這是他挽救女兒生命唯一的出路了。
馮宇飛利用空餘時間在這兒打造了一個屬於他個人的實驗室,把所能想到的各種設備全都配備齊全,可以說,這個旁人所不知道的狹小的空間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和對女兒的愛。
按照時間推算,今天應該可以看到實驗結果了,但是讓他失望的是,細胞培養器皿中依舊是一片死寂,他的心也隨之沉到了穀底。很快,他又鼓起了勇氣——應該是供體不足的原因!他心裏想,必須繼續努力!在他工作台的上方,貼著一張女兒躺在病床上的相片,需要勇氣時,他就會盯著相片喃喃自語道:“爸爸不會放棄你的,爸爸永遠都不會放棄你的……”
他神經質的聲音不斷地在這令人窒息的空間中來回飄蕩著。突然,他飛快地打開了身邊的一個大冰櫃,裏麵放著三四個白色的厚厚的大袋子。他彎腰翻檢了一下,仔細看了一下標簽,終於挑出了一個他滿意的袋子,然後死勁一拽,“撲通”一聲,那圓圓厚厚並被凍得結結實實的袋子就應聲而出。令人恐怖的一幕頓時出現在了麵前,袋子內是一個沒有眼睛的頭顱,死者嘴唇微微張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仿佛在尖叫……但是這一切在馮宇飛的眼裏早就習以為常,他麵無表情地忙碌著,動作迅速又幹脆利落。
直到下午三點左右,王亞楠才在解剖室的門口出現,她一臉的無奈:“小桐,你的這位室友生活很複雜,她與前麵幾位死者有著相同的身份。”她沒再說下去,因為結果在章桐心中已經是再明朗不過的了,可是章桐的心卻還是往下一沉,想著同窗五年的朋友遭此厄運,難免心裏會一時接受不了。“DNA結果確認是她嗎?”章桐問道。
王亞楠點點頭:“我已經通知她丈夫了,生前再有矛盾,也畢竟是自己的妻子,他明天上午來認屍。希望能盡快找到她的頭顱。”王亞楠最後一句話明顯是說給章桐聽的,畢竟全屍下葬對親人來說是一種最大的安慰。
但是,她的頭顱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