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完麵條,章桐換好衣服後,拿上挎包和鑰匙,準備出門上班。她剛走到門口,正要打開門,身後卻傳來了一聲輕輕的狗吠。
章桐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笑容,她抿著嘴轉過身,蹲下,親熱地伸手拍了拍金毛饅頭寬寬的大腦袋,饅頭則仰著一張憨厚的狗臉討好地注視著新主人,嘴裏叼著一隻早就被咬得麵目全非的棒球。
“饅頭,我要上班去了,你好好看家,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饅頭似乎聽懂了章桐的囑咐,它搖了搖毛茸茸的大尾巴,乖乖地把球放在地上,然後站著一動不動。饅頭是劉春曉執意要送給章桐的,當然了,劉春曉這麼做也帶有一種賠罪的性質,自己工作忙,總是不在章桐身邊。話說出口當然不是這樣的,劉春曉性格比較內向,隻是說章桐一個人住,身邊有隻狗相伴,總要感覺放心一點兒,而饅頭也很通人性,每晚忠實地守護在章桐的床前,這樣一來,隻要伸手摸到那毛茸茸的大尾巴,章桐晚上睡覺就會踏實多了。
走出樓棟的時候,章桐一抬頭,天空不知道何時竟然變得陰沉了,剛才還明晃晃的陽光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東邊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烏雲,風一陣一陣地大了起來,空氣自然也就沒有那麼悶熱難耐了。
章桐皺了皺眉,沒想到天變得這麼快,今天看來一場雷陣雨是避免不了的了。她伸手在挎包裏摸了摸,直到觸到了一把硬硬的傘骨,這才放心地走下了樓梯,頂著風,斜著身子,向不遠處的公交站台快步走去。
盡管早起了一個鍾頭,章桐還是坐著笨重的公交車在擁擠的馬路上左衝右突了四十多分鍾後,才遠遠地看到天長市公安局的大樓。這座六層高的建築,在對麵光鮮亮麗的十二層高的天長市中國銀行大樓的映襯下,顯得更加陳舊,灰色的外牆、鋁窗、玻璃門,還有每一個進出大樓的人臉上那長年累月的疲憊的神情,讓章桐不由得默默歎了口氣。她走下公交車,沿著公安局大樓前的台階拾級而上。
“章法醫,你來得可真早!”
和章桐打招呼的是保安老馬,他的晚班還有半個鍾頭才結束,堅持了一個晚上,再壯實的年輕人的臉色也不會好看到哪兒去,何況老馬。章桐知道,老馬總是選擇上晚班也是有難言之隱的,要不是為了替女兒積攢上大學的費用,五十歲的老頭也不至於為了那少得可憐的幾個夜班津貼而天天晚上賣命上班啊!
“老馬叔,還沒下班啊?你要注意身體,多休息。”
“還沒下班呢,不過也快了。謝謝關心!”老馬的臉上永遠都洋溢著幸福和滿足的笑容。
章桐急匆匆地走進大廳,在等電梯的間隙,她瞥了一眼通往刑警隊辦公室的走廊拐角,不出她所料,王亞楠的辦公室裏依然亮著燈。看來昨天晚上又有案子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平時即使沒有案子,王亞楠作為刑警隊的一把手,又是一個女人,不拚命工作的話,在這個男人的圈子裏是很難站得住腳的。
相比之下,章桐感覺自己要幸運多了,她不由得無聲地苦笑了下,沒人會和自己爭法醫這個位置的,大家躲還來不及呢!人們對於死人總是有著一種天生的畏懼感。章桐對著電梯裏的鏡子看了看,幾乎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她唯一擔心的是,這種坦然麵對死者的感覺哪一天會突然消失,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