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夜霧之中,不如平常的濃烈,隱隱透出一種清雅來,梨浠有點吃驚,牡丹花的香氣……是這樣的嗎?

俯身下去看,原來在牡丹花叢後靠近大樹的地方還種著一種特別的花,花枝很高,少說也有半個人的高度,葉子互生,很是特別。花還沒有開,小小的白色花蕾垂在枝頭,花蕾雖小,但是它的香氣已經壓過了那盛開的牡丹。

“綺樹滿朝陽,融融有露光。雨多疑濯錦,風散似分妝。葉密煙蒙火,枝低繡拂牆。更憐當暑見,留詠日偏長。”

隨著夜風吹來,男子輕聲吟唱的聲音傳到了梨浠的耳中,嚇得她連忙轉過身去,入眼的竟是一片血紅——紅衣,迎風飛揚的紅衣,衣上以金線繡有一種特別的花紋,北風揚起的時候,那花紋如一朵盛開的花兒,嬌弱且尊貴。

紅衣的男子,那幾乎及地的烏黑長發沒有梳理,直直地披在肩後。他的臉清俊絕倫,不如梨雲的陰柔,不像洌昊的剛烈,不似趙恒的溫文,這個紅衣男子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傲氣,薄唇帶著自信的微笑。那樣的微笑如沙漠上的流沙,人一旦涉足,便難以自拔。

“雨多疑濯錦,風散似分妝。葉密煙蒙火,枝低繡拂牆……”梨浠冷靜了下來,輕聲重複了一句詩,然後才對那紅衣男子說道:“這是前朝詩人元稹的《夜合》……這是夜合花嗎?”

“是啊,正確來說這是蛇蠍夜合花,和一般柔弱的夜合花不一樣,它可以殺人於無形,所以姑娘還是不要靠近它為好。”

紅衣男子的話音剛落,梨浠不禁向旁移開了一點距離。這樣的小動作看在紅衣男子的眼裏,非但不覺冒犯,反倒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大概唐突紅妝了。”紅衣男子身影一閃,話音還沒有落,他就已經來到梨浠身邊,“梨浠姑娘有禮,在下複姓鳳羽,名斐淩,是這霧穀的主人。這裏是我家的一處避暑山莊。”

“鳳羽公子……是你帶我來的?”梨浠往後退了一步,她在鳳羽斐淩的身上聞到了一種很特別的香氣,作為調香師的她喊不出這種味道的名字來,所以不自覺地有點戒備。

“是的。”鳳羽斐淩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地點了點頭,伸手輕輕拂過梨浠如花瓣般嬌嫩的臉頰,“聽說金陵城內開了一家禦香樓,裏麵不僅有一位絕色的舞娘,還有一位可以調出各種香料的調香師,隻是我沒有想到,她們會是同一個人,而且是一位如此美麗的姑娘。在請你來的過程中,我的手下讓你受傷了,為了向姑娘賠罪,我已經把那個沒有用的男人殺掉了,他的屍體還掛在圍牆外的高台上,姑娘如果有興趣,可以隨我一同前去觀看。”

聽了鳳羽斐淩這一番說話,梨浠心下一驚,半信半疑地說道:“把別人的生死用來開玩笑,實在太失禮了。”

“姑娘認為我在開玩笑?”鳳羽斐淩挑了挑眉,他的臉上露出了邪媚的神情來,這個模樣看上去雖然帶有女孩子一般的陰柔,但是眼中浮現出來的殺氣卻讓人心寒。

他……不是開玩笑……

還隱隱記得那個抓走自己的男人。雖然那個男人用麻繩纏住她的腰把她從舞台上扯下來,的確把她摔得很痛,但是她肩上的傷卻不是那個男人給她的,那是梨雲一時大意刺傷她的,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裏。可是這個鳳羽斐淩竟然因為她受傷了,就把那個男人給殺死了,這樣的事情……

太可怕,這個男人。

“梨浠姑娘,你不用害怕。”鳳羽斐淩收起那淩人的殺氣,柔聲地說道,“本來我對你絕無惡意,隻是夏季將至,我難得來一趟霧穀避暑,可是孤家寡人甚是無聊,所以才請姑娘來陪我一些日子而已。不過現在得見姑娘芳容,我打算把姑娘納為小妾……啊,我已經有一位妻子,名為烙冰。不過我與她可沒有多少感情,畢竟成親半載也就見過三次,其中一次還是新婚之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