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的身體都在顫抖著，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連雙唇都在控製不住的抖著。
傅北寒，在說什麼？
他聽不懂，可是這墓碑上的人，是宮黎夜，竟然是宮黎夜！！
莫北的雙圈都捏了起來。
有一點冰涼的觸感落在了臉上，緊接著，大片大片的雨滴，從天上落了下來，瞬間，將他身上的衣服都浸濕了。
兩人站在雨水裏，周圍到處都是雨水嘩啦啦的聲音。
莫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全身被雨水打濕，冷的厲害，他不知道這種冷，是雨水帶來的，還是從他的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莫北那高大的身軀，都像是搖搖欲似的。
傅北寒擰眉，沉聲道：“之前沒有告訴你，就是害怕你承受不住，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是瞞不住的，畢竟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與其等你自己知道的那一天，還不如我先告訴你！所以，正如你眼前看到的這一幕，宮黎夜已經死了，在給你捐完腎髒的那一瞬間，他就死了！”
莫北雙唇顫抖，半晌沒有說出一個字，他的心口就像是堵著一塊大石頭一樣，痛苦難受又喘不過氣。
他的腦海中，斷斷續續的閃過宮黎夜的畫麵。
他們之間，似乎沒有怎麼說過話，也似乎說話隻是簡單的例行公事，又比如後來在醫院裏，那不清不楚的話。
現在想想，他和宮黎夜之間的相處，短暫的可憐。
這是他的孩子，就這樣在沒有相認的情況下就離開了，永久的離開了。
莫北心頭劃過一絲酸楚，這種感覺，讓他整個人都不自覺地踉蹌了幾步。
傅北寒換忙抬手，扶住莫北的身體，他的手臂很瘦，原本的那種肌肉，已經沒有了，就像是他一隻手，都能圈過來似的。
傅北寒瞪大了眼睛，他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抿了抿唇，快速道：“我們回去吧！”
不知道是因為錯覺還是什麼，他覺得現在的莫北麵色很是蒼白，就像是一張白紙似的。
莫北雙唇蠕動了下，雙腿突然間就跪在了地上，傅北寒快速道：“莫北，你怎麼了？”
這是脫口而出的，他這麼多年，也是叫莫北叫習慣了，如果真的讓他突然間去叫爸爸，他真的是叫不出來。
莫北顫抖的擺了擺手，看著宮黎夜的墓碑，懺悔道：“我對不起你母親，也對不起你……我不是東西……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因為他的自私，傷害了兩個人。
一個宮念如，一個宮黎夜。
他們原本可以和他沒有絲毫交集的，可是現在……
一個死了，一個瘋了……
這都是他的罪孽啊！
天上的雨水下的更大了，莫北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隻是不停的流。
傅北寒蹲在他的身邊，安慰道：“你不要這樣，宮黎夜臨死前，已經原諒你了，他的心理，也認你這個父親了，他不恨你了，你真的不用自責的！”
“我怎麼能不自責？我怎麼能不悔恨？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
莫北捶著胸口，猛烈的，使勁的捶著，一下下的，就像是雷聲似的，響徹傅北寒的耳蝸。
他快速的伸手，按住他的手臂，怒吼道：“你夠了！難道你想要的讓宮黎夜看著，他換腎給你的健康身體都被你糟蹋了麼？他在天之靈，能瞑目麼？莫北！你這樣做，太自私了！人已經死了，你這樣懲罰自己，他還能活過來麼？不可能了！你為什麼不能以他的期待，好好的活著？為什麼要自己陷入這沉悶的氣氛中，不能自拔？你這樣又怎麼不自私？你讓我們這些活著的人，關心你，在乎你的人怎麼辦？”
傅北寒的聲聲呐喊，響徹整個人山坳。
莫北 一動不動，保持著自己的姿勢，就像是一座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傅北寒抿了抿唇，看著這越來越大的雨，將莫北拽了起來。
莫北此時，就像是一個行屍走肉似的，整個人都不動彈，任由傅北寒拉著。
但是他的眼神，依舊在宮黎夜的相片上，就像是一扭臉，他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剛走了兩步台階，莫北的身體就像是風中的蒲柳似的，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
傅北寒嚇了一跳，他快速的上前，一把將莫北抗在了肩上。
這樣的體重，讓他的眸光再次緊鎖，竟然這麼瘦。
和許南笙的體重有的一拚。
平時看著莫北怪強壯的，怎麼會這樣的瘦？
傅北寒背著莫北，往上顛了顛，背好，然後滿臉沉重的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大雨瓢潑，他們的身上都濕了，這個時候，傅北寒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現在最著急的就是，快點把莫北帶回家，然後讓醫生看看是怎麼回事。
傅家。
南笙緩緩的醒來，隻覺得全身舒服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