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午夜降落。

我的臉被摁在沙發上,眼前黑乎乎的一片,沒有莊生,沒有他的獠牙,隻有冷空氣在距離我屁股零點五米的位置低低飛舞,這時候莊生的獠牙墜下來,莊生一共有七把獠牙,一把紮在我屁股中間,其餘六把釘在脊椎骨上。我是一條沙白的山穀,他在我身上打井,他拔出我屁股上的那把獠牙,水嘩的湧出來,我用手一摸,粘乎乎髒兮兮,什麼破玩意。

樓上的人開始跳舞了,隔壁的人開始打架了,聲音摔在門上,摔在天花板上,摔在桌上,摔在我身上。莊生像煎魚一樣,把我又翻了過去,哎喲我的小腰,我的腰憑空挺立,我的腿架在莊生的肩上狂蹬,膝蓋一前一後,遮住莊生的左臉,遮住他的右臉,我騎著自行車從莊生身上軋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吉祥!

上麵有一個H,是吸毒以後的,所以看到的東西比較恐怖,五顏六色很扭曲的

☆、2

我爸媽是在日本被河豚肉毒死的。據目擊者說,這對夫婦非常恩愛,攜手進了餐廳,一起研究菜譜,用餐的時候還不忘禮讓。親愛的,你先請。不,親愛的,你先請。他們一同吃下鮮美的河豚肉,在同一時間全身驟冷,抽搐,頭碰頭吐了五分鍾,然後一起從椅子上跌下來,死在了一起。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除非那是一盤龍虎鬥。

我更傾向於這樣的畫麵。我媽從枕頭下拿出隱藏已久的河豚肉,對我爸說:“你是男人就吃進去,吃進去,就是我錯。”

我爸愣在原地,他們還在床頭位置,才剛開始吵。不過他認得這塊肉烹飪後的樣子,那是酒店的河豚肉。笨女人,他想,這都會信。“吃就吃。”他說,抓起那塊肉塞進嘴裏。冷了的河豚肉,還帶著酒店床上用品的味道,口感卻依然很好,滑嫩一如嬰兒的體膚。

我爹仰著脖子跪在床上回味良久,十分鍾過去,十三分鍾過去,他開始嘚嘚打抖,白沫像啤酒泡一樣從嘴角冒出來,他從床頭翻滾到床尾,栽下床,死了。我媽追悔莫及,她把我爸的屍體扯到床尾,抱著他說:“我還沒道歉呢,你怎麼就去了。”枕頭下還有一塊河豚肉,她把它拿出來,一仰頭,也吞了下去。

殊途同歸的故事,他們最終是死在了一起,死於初夏。

下葬的那天,天上下下來薄薄的雨,送葬的人很少,都沒打傘,像一群濕漉漉的烏鴉,聚集在墳頭。我吸了點LSD,還有一支大麻-煙,沒過多久,饑餓像一塊巨大的吸盤覆在我的胃袋上,把我早上吃的那一大袋薯片上的最後一顆鹽都吸走了。

嗷嗷嗷——祖母在我身邊的哭,她把頭靠在我肩上,被淚水和鼻涕脹大的鼻子如同一隻紅燈區的燈泡,在我臉邊一張一縮。我從褲袋裏掏出一支天津麻花,悄悄放進嘴裏咬起來。那貨上麵灑滿了堅果和紅絲綠絲,硬如石條,我用兩排發黃的牙齒把它們一點點碾碎,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音。

真好吃,我繼續吃,吃到第二條的時候,祖母發現了我不斷掀動的腮幫子。“小多!你在幹什麼!”

我局促地抬起頭,滿嘴圓的麻花讓我的臉看上去跟河豚一樣飽滿。祖父上前兩步,掄起一隻鐵砂掌,往我臉上就是一下。我被扇得在原地轉了三八六十度,歸位,祖父也歸位,一家人繼續和和美美地默哀起來。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祖母發現了我抽屜裏的秘密——那一大包核桃殼。“小鬼,偷上東西了!”她捧著胡桃殼從我房間裏竄出來,當時我正在浴室洗澡,看到浴簾被嘩啦一聲掀開,那個紙包隔著浴室的霧障飛過來,胡桃殼像蝗蟲一樣粘了一身。我用手蓋住機巴,不知所措地在熱水裏打著轉,不就是核桃嗎?我說,沒什麼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