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蘭生扶額歎道。

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無論怎樣,此刻確是一切都終結了,末了百裏屠蘇複又道,“隻是,依他之言,歐陽少恭似是早就知道此物……為何不取,其中緣由,我亦是想不通。”

末了,便再無人言,各自懷揣著疑慮與心思,聚集力量再次運起騰翔之術,遠遠地飛離那開始崩塌的聖地。

蓬萊國在搖晃中墜下無數碎片,落盡深海,永世沉寂;宮殿山上的火沒有一絲憐憫,越燒越旺。

直到這一刻,那位高雅的公主亦不曾有一絲的慌亂,看著枕在自己膝上之人,眼裏滿是憐愛,如同過去,纖長的指尖輕柔地拂過那似沉睡過去的疲倦麵龐。

“尹公子……”巽芳輕聲喚道。不遠處席地而坐的男人怔了一下,淡淡應了一聲。

“巽芳有一個請求……希望尹公子成全。”巽芳柔若無骨的聲音裏有著一股堅定的決絕。

“……將死之人,有何可做?”尹千觴晃了晃空去的竹酒筒,向後一拋。

“請尹公子帶少恭離開這裏。”巽芳的聲音在嗶啵作響的烈焰之中,竟是那樣清越動聽。

“什——”尹千觴一時語塞,良久才歎了一聲,“出去又當如何?即使讓少恭殺了我隻怕也不解恨吧。”

巽芳搖搖頭,看著昔日的愛侶,聲音又柔和許多,“尹公子看不出來麼,少恭他……早就想放下了,那些仇恨、永恒……你說得對,少恭隻是個孤獨之人,承受著千年的孤寂。他應該有恨……但他在談及你的時候,眉目間卻是巽芳也不曾見過的清澈。”

“……”他唯一想不通的,也許就是歐陽少恭的矛盾,分明執著於這世間至純的美好,卻又在揮手間毀滅,究竟是仍然執著,還是放不下,他不明白。

“那些東西沉澱得久了,便會成為一種習慣,乃至是一種暗示,少恭便循著這意念繼續下去。那些心念深埋入骨,化為執念,或說是活下去的方式也不為過,若是拋卻了這些孑然一身,少恭反而會迷茫,不知如何去活。”

巽芳輕緩地勾起嘴角,任由兩行清淚滾下,“但,就是有那麼一些新的意念已然占據他的心,揮之不去,他隻是不敢去想不敢去認。因為他知道,無論你會否恢複記憶,他都是你的敵人。若非巽芳今次的出現,打擾了少恭的心神,也許他本就想敗在你手中,但巽芳不忍他這樣離開……而且,現在的尹公子並不會視少恭為仇敵,對麼?”

“……作為尹千觴,我從未將他當做敵人。”尹千觴舒展開眉頭,閉上眼睛緩緩舒了一口氣。

“便是了,恐懼對方會以自己為敵,幹脆自己先為惡人,”巽芳抬手拂去滴落在歐陽少恭臉上的淚滴,“即使心裏血湧如注,卻還是會笑著為敵……”

頓了頓,巽芳堅定道,“我並非有意多言,隻想點明你與他心中總在逃避之事。如今蓬萊將毀,巽芳亦無幾日可活,隻求尹公子帶少恭離開這裏。”

“……為何如此?”尹千觴一時間腦中空白,適才兩戰自己雖未出手,為護眾人耗去的真氣卻更多。而且,巽芳說的話明擺是無視自己的安危,“還有……你……你呢?”

“因為……我希望少恭能幸福,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始終那麼遙遠,然巽芳已經無能為力。尹公子,勞煩請再動用千縷巫岩,”話到此處,巽芳竟是笑了笑,“而我麼,我本是蓬萊人,自當與家國臣民共生死。”

尹千觴猛然一怔,“你怎麼知道這東西?”話語間,宮殿山頂梁已在破裂,眼看便要掉落。

“莫要問了,你應該明白的,”巽芳低眉搖搖頭,“若是不明白,出去了自己向少恭問便是,你們該有許多話要說……巽芳已無他求,隻希望……少恭能得半世清閑。尹公子……”

“我明白,”尹千觴打定主意似的點點頭起身走過去,從巽芳身邊將歐陽少恭托起身來,最後看了一眼那以雪顏丹重駐的傾城容顏,沉聲道,“你放心。”

千縷巫岩捧在掌心,亙古的神咒緩然念起,縹緲的法陣自身下亮起,宮殿山頂,火海熏天,殘斷的石梁大柱接連傾塌,火焰的狂響吞噬著整個蓬萊之國,它將在灰燼之中化作永恒。

唯有,業火中,一雙清麗的眸子,目送那道遠去的光束,滿含笑意地輕闔,再也不願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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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作者有話要說:巽芳美人俺對不起你TAT你是唯一一個杯具TAT

除了恭觴二人,古劍裏俺最萌的就是你跟元勿,但是你倆又不能湊一對→ →

至於昏睡過去的元勿君……乃不會死的乃不會死的= =

叔會把你一起帶走的………雖然沒有寫出來(滾

於是這場對話……其實是俺最喜歡的一個場景囧

如果這奇怪的對話讓乃們失望了……→ →俺也……(揍飛

= = 於是這個場景,又是怨念中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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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長明之熄 ...

三十七。長明之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