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姑娘，這般盡心盡力，怕是還以為心上人的靈魂尚飄蕩於天地之間無所歸處，少俠一向憐香惜玉，竟沒有告訴她真相嗎？”
“謠言？”
百裏屠蘇隻覺渾身發冷。歐陽少恭笑容愈發溫文爾雅，“的確是謠言，在下渡魂數千年，豈能不辨真假？況且，那謠言本也是出於在下之手。”
心仿佛浸了冰水，百裏屠蘇隱隱覺得師尊的失蹤也與此人有關，不由劍氣大盛，映月微芒，仙靈匹溢，竟將周圍的鬼氣濁氣迫散開來：
“你……！究竟有何目的？！”
“目的……”歐陽少恭眸光深邃，沉靜宛若幽深子夜，便是冷漠殘酷也漾著淡淡溫柔，“若說是為了百裏少俠，你可相信？”
百裏屠蘇定了定神，冷冷道：“何意？”
歐陽少恭緩緩走近：“當年少俠曾在蓬萊斥責在下一廂情願，倒行逆施，是如此大義凜然，”他低笑，“所以，我便要你也經曆我之過往痛苦，看看百裏少俠是否還能那般堅定。十年，百年，千年……待到你如我這般，我便不信你仍能如此潔於塵世，不改初衷……”歐陽少恭言辭狠厲，眸中卻泛起尚不自知的迷茫，百裏屠蘇看得一怔，竟隱隱為話中寂寥感到心疼，微微搖頭：“僅為此？”
“不錯。”歐陽少恭神色從容爾雅，仿佛剛才的一瞬間不過是幻覺。百裏屠蘇定定地看著他，眸光清冽如水，突然道：
“若我發誓此生不再見晴雪，你可否放過她？”
歐陽少恭拂袖淺笑：“少俠此言何意？見與不見結果都是一樣，況且現在所言未免太遲。”
“……！”
心中一震，因心而動勢弱的劍氣又開始凜冽起來，卻在蓄勢之際被一隻修長的手握住手腕，百裏屠蘇這才發覺，兩人離得太近了，他掙了掙，卻覺得手腕上的力道宛若鐵鑄，“何以太遲？！”他冷眼怒視，卻按耐不住心中升騰的微妙悸動，在歐陽少恭靠近的瞬間偏過頭。
耳側，有曖昧的氣息拂過耳畔。
“誰讓少俠有一個仙法高強的師尊，妄動焚寂，我亦隻能順勢而為。”倏然，焚寂邪力隨著驟然緊箍的力道自脈門衝進體內，引得魂中煞氣呼應，映月嗆然錚鳴，光華流轉，堪堪抵住上古凶劍的攻勢。
兩者相抗之力激得百裏屠蘇心肺絞痛，目光卻仿佛淬了冰，強提真氣，驀然鮮血觸目驚心地流溢出唇畔：“你……！”
並無當初自己煞氣發作之時的不堪，歐陽少恭神色鎮定，目光溫潤，唯有手上附了一層妖異不詳的紅光，淡淡的，卻數次將映月聚起的劍氣驅散崩潰，“少俠天生煞氣，便是渡魂也無法消除，紫胤真人果然十分疼愛徒兒，明知焚寂有主也仍要一試。”他眯起眼眸，“既想熔煉，卻將劍靈置於何地？”
聽他言辭狠厲，這比起以往可算惱怒的態度，莫非師尊險些得手？又思及師尊是因自己被困，百裏屠蘇神色越發冷冽，卻因失了先機不得不受製於人。
“少俠心係恩師，倒也無妨。”
歐陽少恭輕笑，“你我久未相見，不如多留些時日，在下甚是想念青玉壇那夜的錦瑟和鳴，少俠以為如何？”
“……放了師尊和晴雪。”百裏屠蘇不為所動，目光清冽而直接，“你若應我不再對故人動手……”歐陽少恭和聲淺笑，“如何？”
百裏屠蘇一咬牙，“莫說幾日，便是永遠，也無不可。”
若能以此殘軀，護得他們安好，也算不枉此生。
“……永遠……”歐陽少恭眸中微異，頷首道，“既然少俠如此誠意，在下亦該讓少俠安心才是。”他抬手一指，玉橫便從百裏屠蘇懷中飛出，閃動著純淨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