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獨對吉爾伽美什的感想這一點,他絲毫不受半身的影響。
恩奇都認為這樣並不壞,他們倆對吉爾伽美什的感想的區別正好能清清楚楚地分開,以此來區分開兩人是不同的存在。“吉爾伽美什,我隻是如實地陳述你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而已。至於我對你的感想,我想這隻有當我完成天神賜予我的使命之後才能知道,我現在必須做的就是向傲慢驕奢的吉爾伽美什昭示出神明的憤怒。”
吉爾伽美什深紅色的眼眸中流轉過一絲欣賞的笑意,看來這個神明創造的人偶並不完全是扯線木偶那麼簡單。說他傲慢驕奢的神明啊,到底誰才是真正傲慢的存在?吉爾伽美什將一直秘藏於寶庫中的珍貴武器亮了出來,武器正正對準恩奇都:“那你就試試看來規誡我啊!”
在執行聖婚儀式的祭台前,一場顫動了整個烏魯克城的戰鬥如暴風雨一樣地開始了。這場曠世戰爭持續了數日之久,吉爾伽美什的寶庫中擁有無數的武器,但恩奇都的能力也不容小覷,由泥土造出來的恩奇都的形態包羅萬象,他可以變成戰槍、重斧、堅盾、猛獸,甚至是任何可以想象得到的武器。
這場戰鬥打到最後,吉爾伽美什把最終的一件寶具也給用上了,恩奇都也失去了身體的九成泥土,兩人的模樣都狼狽萬分,他們大笑著,雙雙倒在地上。其實以恩奇都現在的情況,他仍有最後一擊的力量,但是用出最後的力量殺死吉爾伽美什的話,他也會因為力竭而死去,最終這個世界上也隻會多出兩具愚蠢的死屍而已。恩奇都還不想死,因為他還有想要保護的東西——所以,這場戰鬥以平手結束。
恩奇都仰麵躺在狼藉的大地上,他的呼吸久久不能平穩,他向吉爾伽美什問道:“你就這樣用掉那些財寶,不會感覺到可惜麼?”吉爾伽美什寶庫中的每一件武器都是價值不菲的財寶,這是恩奇都遊曆了二十多天得出來的結論。
“那算什麼,如果對手值得我重視的話,全部丟出去也豪無大礙。”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少了幾分初見時的傲慢,多了幾分爽朗和暢快,他笑著問道,“你說對我的感想隻有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後才能知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恩奇都看著澄澈的天空,彎起嘴角露出一個無聲的微笑,他對自己半身持續散發出來的厭惡視而不見:“我想我們可以成為朋友。”這一句話成為了恩奇都和吉爾伽美什化敵為友的起點,兩人一直相伴,共同治理國家,烏魯克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
有了恩奇都這位好友的陪伴,吉爾伽美什的劣習並沒有改變多少,唯一談得上改變的就是吉爾伽美什雖然還有著收集財寶的癖好,但不像以前直接扔在寶庫中就不管了,偶爾還是會記得用上一兩次。吉爾伽美什徹底染上了把寶庫中的財寶投擲出去的惡習,甚至也沒想過要去改,這也算得上恩奇都的一個功勞吧。
時光如白駒過隙般,轉瞬即逝。後來出現了一隻森林魔獸芬巴巴,它不斷地殘害人類,造成了烏魯克人民大量傷亡,吉爾伽美什便邀請恩奇都一起去討伐芬巴巴,那是一場艱苦的戰鬥,恩奇都卻覺得非常享受,他打從心底裏喜歡著暴力。
事後恩奇都有些好奇,於是就問吉爾伽美什:“為什麼你會決定討伐芬巴巴?這又不是神明下達的指示,你也應該也不是為了烏魯克的人民吧?”
吉爾伽美什輕描淡寫:“不,就是為了守護烏魯克。”
恩奇都很不理解,便繼續追問:“你明明j□j壓迫剝削著烏魯克的人民,讓他們苦不堪言,為什麼要關懷他們?”
吉爾伽美什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就連恩奇都也很少能看到他這樣的表情,他抬起頭來看著遠方,“何必大驚小怪,我就是作為人類的守護者而誕生的王,堆築這個星球的文明和未來,這是我的責任。守護也分種類的,隻一味地防備和保護並不是守護,時不時也需要殘酷和苛刻。”
恩奇都以前也曾勸過友人要對人們溫和一點,不過吉爾伽美什從沒有聽進去過。現在聽了吉爾伽美什的這番話,恩奇都覺得自己總算是完全理解了他的友人了,“也就是說,你會一直堅持著去走自己認定的道路吧。”作為神造人的恩奇都,他受到神的影響太深,其實他對受苦受難的人民也不甚在意,所以他很容易就認同了吉爾伽美什孤身一人前進的不被人理解的王之路。其實吉爾伽美什是愛著人類的,他越是想要人類擁有美好的未來,越是愛著人類,就離所有的人類越遠。
這樣想著的時候,恩奇都感覺到他那一直沉睡著的半身醒了過來,他們一直親密相依偎,可是卻從來沒有真正地交談過,恩奇都聽到他深深依賴著的半身用平板的聲音說道:“把堆築這個星球的文明和未來說成是自己的責任,這是多麼的傲慢。這個星球的文明和未來都是全人類一起創造的,王最多能夠起到小小的推動作用而已。如果烏魯克城換一個王的話,未必就發展得比現在要差。”
恩奇都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自己的半身和重要的摯友相性不合真的是一件非常困擾的事。其實恩奇都也並不是不理解半身對吉爾伽美什厭惡的由來,如果說恩奇都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審視吉爾伽美什的行為的話,他的半身就是從被統治的民眾的角度去看待吉爾伽美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