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1 / 3)

恨不得把鼻子割下來。可是晉聞卻顯然是樂在其中,金邊扇晃得歡快無比,硬生生把這張燈結彩的街巷都走上一遍,一路飲酒一路嬉笑。

到末了,燈火漸漸遠去,街市已經到了盡頭。他在樹下席地而坐,終於回眸看了身後的尾巴一眼,漆黑的眼裏映襯著遠處的燈火瑩瑩發亮。

“你該告訴我皇叔在哪裏了吧?”

他莞爾一笑:“不是在你眼前嗎?”

商妍啞口無言,片刻之後才咬牙道:“那請告訴我,嚴徵在哪裏?”

“噓——”他輕聲道,“看完燈,飲酒節才到尾聲。”

“你!”

他躺在地上笑得喘不過氣來,就地滾了一圈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壺酒,斟了一杯遞到她麵前:“良辰美酒,此生難遇,不如幹一杯?”

酒?

商妍幾乎是立刻屏住了呼吸後退兩步。雖然早早喝了醒酒湯,可是醒酒湯畢竟不是什麼解藥,這一杯酒要是真喝下肚去,莫說找到商徵,恐怕連她自個兒都找不到……

晉聞卻收斂了嬉鬧神情,含笑道:“飲完這一杯,我帶你出城。”

僵持。

好久,商妍終於下定決心在晉聞含笑的目光下接過了那杯酒。

酒杯裏麵倒映著一個月亮。晉聞眼睛裏也有一個月亮。

忽然,遠處的街巷轟然炸開無數嘈雜聲響,她惶惶然回頭,見著的是萬千燈火嫋嫋而升,星星點點的光輝彙聚成了蜿蜒的光河,豔紅的光暈染紅了半個蒼穹。

“東陵比帝都要美吧。”晉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他說,“花燈美酒,玲瓏糕杏花酥,越是簡單的美好越彌足珍貴。帝都算什麼?”

他輕笑,坦然而無奈:“可是,我姓商。”

她沉默回頭,卻發現剩下半個蒼穹的燈原來是落在了他的眼睛裏。

的確很多很多無奈的源頭不過是一個姓氏,或者也可以稱之為宿命。一時間,她卸下了些許防備心,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杯盞,狠了狠心仰頭一飲而盡。

可預料之中的刺痛灼燒和眩暈並沒有降臨。彌漫在喉嚨底的是一抹甘洌,清涼而潤澤。

那是……山泉水?

為什麼?

“走吧。”晉聞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模樣,提著酒壺甩在背後,兩步走三步晃,頭也不回道,“皇叔帶你出城。”

“你等等——”

“落下了就一輩子留東陵城吧。”

“晉聞!”

“噓,聽,酒在唱歌。”

……

*

月夜,晉聞給守門的侍衛看一個物件,守門的侍衛便誠惶誠恐地把原本緊閉的城門開了一絲小縫。商妍匆匆鑽了出去,果然看到城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赫然是當初商徵在集市上購買的那一輛,可是馬車裏卻空蕩蕩一片,根本沒有半個人影。頓時,她的心也跟著涼了一截。

“商徵呢?”

晉聞道:“他不是在帝都嗎?”

帝都?

商妍咬牙:“晉聞,你不要欺人太甚!”如果他從一開始就隻是截獲了這輛馬車,如果……

夜色寂靜,晉聞算不上輕的聲音響徹城門口。他說:“半個月之前,北疆饑荒□□,他已經匆匆回宮。”

“那你為什麼……”

“你猜?”

月光下,晉聞的聲音幾乎要淡進風裏。

這一聲“你猜”伴隨了商妍整整一個旅程,直到半個月後馬車抵達帝都巍峨的城門口,她也依舊沒有猜透這其中的意義。

城門外把守著森嚴的禁衛軍,偌大一座城門幾乎沒有往來的人,陽光投射在他們的佩刀上,反襯出讓人眩暈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