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能這麼對她。不能這麼對風輒遠。他再不好,那也是她的外甥,他這麼不顧情麵,是在往死路上逼她啊。他想要什麼,盡可以直說,不必耍這種心機,用這種手段逼她就範。
林暮陽狠狠的一拍桌子。道:“我看你是昏了頭了,你還知道你是什麼身份?你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朱氏隻顧得哭,並不回答。
林暮陽頹然歎了口氣,竭力克製的道:“他是他,你是你,他犯下的錯,與你沒有關係,用不著你來替他償。我也不過是略施小懲,不會傷及他的性命,說到底。不隻是看了你的顏麵,還有……從前兩家的情分。現在不管,以後他必將犯下滅頂之罪。現在管的嚴些,也是為著他好。你回去吧。”
這幾句話。怎麼可能打發了朱氏。她腿一軟,就跪在了林暮陽的腿邊,道:“四爺,你我夫妻十幾年,妾身自問從來沒有失德的地方。”
林暮陽嗬一聲冷笑,道:“那麼,絕子湯又做何解釋?”
“那是因為,這位玉姨娘根本不是處子之身,妾身不能讓她混淆了林家血脈。”朱氏一臉的義正詞嚴。
林暮陽失笑:“好,你說的真好。要是不滿意,當初就該拿出主母的款來,不許我納妾,何必裝的賢良大度,卻在背地裏使手段?你我夫妻十數年,就是這樣的夫妻情深,換不來你當麵的一句真話?”
朱氏一聽這話,更覺委屈,用帕子捂著臉嗚嗚咽咽,道:“妾身,一直無出,心中既是歉疚又是悔恨,早就想讓四爺開枝散葉,可是,四爺一直不太熱衷,又礙著祖訓,妾身也不好再勸。終究這件事,不隻是妾身一個人的顏麵,也關係著林家的,四爺的麵子,妾身不是陽奉陰違,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至親至疏是夫妻,妾身隻怕忠言逆耳,倒讓四爺誤會妾身是那等拈酸善妒之人,為了這起子姨娘就傷了夫妻和氣,所以才沒有當麵諫言……”
朱氏一頭說,一頭哽咽,倒顯得她是多麼委曲求全。
對於林暮陽來說,朱氏所有的辭藻堆砌都隻代表了一個意思:顛倒黑白。
她要是認錯倒也罷了,她要是承認她就是不甘心讓他納妾他也認了,可到這時候她還覺得她是對的,旁人都是錯的,那就真是拿他當白癡耍了。
曾經有個女子,對著他說,誓不為妾。
她說她的愛情和生命裏隻能容得下一個人,她說她的心沒有那麼大度,她要求的不隻是她對他的純粹,也要求他對她的純粹。
當時他隻當是個笑話。
在他心目中,妻者,齊也,共奉祭祀,無禮不答,他自認,對於朱氏一直相敬如賓,又因為是兩家交好,自幼定親,他從來沒有將她當成別樣的人對待過。
在他心目中,妾者,不過是服侍他的人,就和服侍他的奴婢們沒什麼不同。遇見將離之前,他就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遇見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她不願意委曲於他的意誌之下,隻做那個服侍他,取悅他,為他生子的工具。
所以,他縱然心儀將離,縱然愛戀,縱然不舍,卻從來沒想過要用她想要的對等的條件去迎娶她。
卻原來,根本他才是最悲涼的笑話。
林暮陽撐著桌子,道:“我已經仁至義盡,如果你不甘心,那也都隨你。”林暮陽冷淡的揮手,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神情之間也冷若冰霜,已經帶了了逐客的意思。
朱氏怔了下。林暮陽的態度堅決,她這一走,隻怕是再也回不了頭了。多年來處心積慮想要挽留的東西,竟然在一夕之間湮滅,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