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哭得紅腫的雙眸恨恨地望著顧遠,激動地大吼:
“顧遠,你還來這裏幹什麼?你還我阮夏來你還我阮夏來!”
吼道最後,失控的吼聲已變成聲嘶力竭的哭喊。
盡管心裏知道阮夏出意外與顧遠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但如果不是他鬧出這麼大的新聞阮夏就不會去飛宇找他,也不會遇上顧振海,更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潛意識裏,還是認為顧遠要對阮夏的出事負絕大部分的責任。
如果不是她今天恰好休假在家,如果不是聽到外麵劇烈的金屬摩攃聲以及車子撞上欄杆時發出的尖銳碰撞聲,讓天生對新聞敏[gǎn]的她不顧一切地想要去一探究竟,她或許不會在第一時間將幾乎渾身浴血已陷入重度昏迷的阮夏送進醫院,等待她的或許隻是一屍兩命的冰冷屍體。
隻是,送進了醫院又能怎麼樣?
原本平靜無波的臉孔在聽到桑蕊聲嘶力竭的哭喊後臉色丕變,想起祖父前所未有的嚴肅,方才電話裏那句意味不明的“不想後悔就馬上過來”,以及桑蕊與祖父同時出現在這裏的事,瞳孔皺縮,顧遠驀地扣住桑蕊的雙肩,低吼:“她呢?她在裏麵對不對?”
桑蕊隻是恨恨地望著他,任臉上的淚水洶湧而下,不再開口。
扣在她肩上的手驟然用力,幾乎將她的骨頭捏碎,顧遠向來平穩的聲線也已漸失冷靜:“告訴我,現在手術室裏的是不是她?”
顧振海已慢慢起身踱至他麵前,將他扣在桑蕊肩膀上的手強行掰開,望向他,緩聲解釋:“你就別再逼問她了,在手術室裏麵的確實是阮小姐。稍早前我在路邊遇到阮小姐,看著不是很舒服的樣子,便打算送她去她朋友那兒,沒想到車子出了意外。”
“她……現在怎麼樣?”望了眼亮著燈的手術室一眼,顧遠艱澀開口。
“還能怎麼樣,你還想她怎麼樣,我看到她時她整個人幾乎浸泡在鮮血中,醫生剛剛已經說了,病人情況很不樂觀,讓家屬最好做好心理準備,顧遠我告訴你,要是阮夏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是傾家蕩產也和你沒完。”
桑蕊朝顧遠哭喊道,從看到倒在鮮血中的阮夏開始,她便幾乎沒能在她身上找得到半絲生氣,從方才至今,阮夏即將要離她而去的恐懼感幾乎將她湮滅。
心髒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下一般,連帶著將呼吸一通剝奪,顧遠的臉色瞬間如死灰般蒼白。
“你在開玩笑對不對?”深吸一口氣,顧遠強逼自己冷靜下來,望著桑蕊沉聲開口。
手術室的門卻在這時被拉開。
“請問誰是病人家屬?”穿著白大褂帶著眼鏡的中年醫生取下口罩,朗聲開口。
“我是她丈夫。醫生,請問病人現在怎麼樣了?”顧遠走向醫生,沉著應道。
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醫生望著顧遠,語氣嚴肅:“病人在出車禍前已有早產征兆,車禍時由於被外力狠甩撞上車門,造成腹腔內大出血,加上外部失血過多,現在情況不容樂觀,生命跡象不穩,極有可能挺不過去,沒有足夠的體力順產下孩子,剖腹產的話以病人目前的情況也承受不起剖腹產的傷害,但如果現在不把孩子生下來的話極有可能造成死胎,所以大人和小孩隻能保住一個……”
“先保大人!”不等醫生說完,顧遠已打斷醫生,“無論如何一定要救她!”
“先生,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依目前的情形看,孩子的生命力明顯強於大人,如果先保大人的話孩子勢必保不了,我們也不敢打包票一定救得了大人,但如果先保小孩的話,我們可以保證將孩子的安全,但我們也隻能盡力搶救大人,能否讓大人平安度過險期隻能聽天由命。先生是否要再權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