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3 / 3)

顧遠扣在醫生肩上的手無力地慢慢垂下,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去靈魂一般,狠厲赤紅的雙眸刹那間被一片空洞無神地墨黑緩緩覆上,昔日的淩厲精銳仿佛瞬間被眸心那片無垠的墨黑盡數抹去,隻餘下一片沒有絲毫生氣,如死水般平靜的濃黑。

顧遠的視線緩緩落向漸行漸遠的病床上,他看不到她如死灰般了無生氣的臉,隻有那一大片的雪白落入眼底,淹沒在眸心處的一大片墨黑中,隻餘下死寂般的空洞。

耳邊傳來嬰兒微弱的啼哭聲,顧遠卻恍似沒聽到一般,隻是木然地望著那張漸行漸遠的病床,平靜得泛不起絲毫生氣的視線也一直沒從床上那抹雪白中離開須臾,就這麼一直望著,直到那抹白慢慢消失在視線中,顧遠卻像突然被驚醒般,一語不發地奔向那張病床,一手撐著病床,一手緊緊將她蓋在被子下的手攥在手心裏,黑眸眨也不眨地盯著那張魂牽夢繞的蒼白小臉。

阮夏被安排住進了重症監護病房,考慮到病人病情重,抵抗力差,家屬來回進入容易造成交叉感染,院方規定家屬不允許進入病房探視,但終究不得不妥協在顧遠的堅持下,在簽訂了免責條約以及換上無菌隔離裝後,顧遠和桑蕊便隨醫生進入病房。

從進入病房開始,顧遠便動也不動地坐在病床前,帶著無菌消毒手套的手掌將她冰冷的小手緊緊攥在手心,慢慢舉到耳際處輕輕摩挲著,另一隻手緩緩移到她蒼白無血色的小臉上,如墨般的深沉黑眸,死死地盯著緊閉的雙眸。

桑蕊靜靜地守在一邊,望著了無生氣的蒼白容顏,低聲抽噎著,終究不忍再待下去,走出了病房。

“我去通知阮爸阮媽。”走至門口,桑蕊低聲說道。

顧遠沒有轉身,也沒有應她,像是石化般,黑沉的墨眸一動不動地盯著病床上那張蒼白的小臉。

顧振海在病房外守了一會,雖然在車禍中沒遭遇什麼大的創傷,但右臂骨折,以及在手術室前守了這麼久,身體已漸漸吃不消。

望了眼沒有動過半分的顧遠,顧振海轉身交代負責重症監護的護士:“我有事先走了,該休息該吃飯的時候麻煩通知一下裏麵那位先生。”

剛走了兩步,突然想起剛出生的孩子,腳步頓了頓,而後問護士:“請問剛剛那個孩子現在哪個育嬰室?”

“先生要去看孩子是嗎?請跟我來。”

跟著護士來到育嬰室外,顧振海本想走進去,但猶豫了下,終究沒有走進去,隻是在站在育嬰室門口隔著玻璃望向正靜靜地躺在搖籃裏的孩子。

是個男嬰,剛醫生剛出手術室便說過,雖然是早產,但孩子很健康,也很乖,沒有如其他同齡的嬰兒般啼哭。

顧振海望著孤零零地躺在裏邊的嬰兒,突然想到此刻正躺在重症加護病房生命危在旦夕的阮夏,以及沒有瞧過這個孩子一眼,此刻正動也不動地守在病床前的顧遠,向來冷硬的心底微酸,如果她挺不過去,那麼小的孩子,這輩子怕是也沒機會再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了吧?那麼小,難道真要一出生就被剝奪所有的母愛?

不忍再看下去,顧振海狠狠將眼睛閉上,而後轉身離去……

布滿各種醫療器械的重症監護病房除了冰冷的儀器不斷響起的“滴滴”聲外,整個病房內靜謐得嚇人,第一次,顧遠發現死亡離自己是如此之近,早上還在自己懷裏又哭又鬧的人,此刻卻隻能依靠那些冰冷的機械來判斷她的生命跡象。

握著她手心的手不斷地收緊,望著她死水般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