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的手僵在了半空,心底的涼意慢慢在四肢百骸擴散,而後緩緩地沉澱,沉澱……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顧遠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淡淡地說了聲:“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而後淡淡向阮父阮母道別後便轉身而去。
“對不起!還有,謝謝!”就在顧遠準備拉開門而去時,身後傳來阮夏沙啞微弱的聲音,聲音很低,語氣很冷淡,沒有了以往的熱切,有的隻是陌生人間的客套。
手僵住,顧遠深吸一口氣,“好好休息!”淡淡留下這幾個字,顧遠拉開門而去。
阮父實在不忍再看下去,待顧遠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門口後,阮父終究忍不住開口:
“小夏,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但顧遠那孩子對你是真心的,你昏迷的這兩天兩夜他衣不解帶地守在病床前照顧你,一直沒合眼過,在這樣的社會,要找到一個像他這樣癡心的男人不易啊?你怎麼就忍心辜負他的真心?”
阮夏抬眸望了阮父一眼,緊咬著下唇沒有說話,在眼底打轉的淚水卻已慢慢溢眶而出,越流越凶,將兩鬢染濕,阮夏也抑製不住地嗚咽出聲。
阮母不忍:“算了,孩子剛清醒你就在那責備來責備去的,你就不能先讓孩子好好休息,有什麼話等身體好了再說?”
阮父望了滿臉淚痕的阮夏一眼,長歎一聲,沒有再說話。
或許是體力不支,阮夏哭了一小會後又沉沉睡去。
盡管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顧遠卻始終無法入眠,滿心的蒼涼,在這樣清冷的屋裏,慢慢隨著漸涼的空氣擴散至身體的每一寸,阮夏吃力地揮開杯子以及帶著哭意的那句“不要提他好嗎?爸,媽,我想回家!”不時在腦海中縈繞,她對他,恨得很深吧?
大睜著的雙眸狠狠地閉起,而後緩緩張開,顧遠起身,去冰箱倒了杯酒,仰頭一飲而盡,試圖將心底那股不斷擴散至四肢百骸的悶痛壓下,隻是,那如無底洞般不斷蔓延擴大的噬痛,卻如毒蛇般啃噬著心魂。
天色已有些暗下來,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從半開的窗戶斜穿而入,伴著秋日的蕭瑟,卻莫名地讓這屋子添了股寒涼。明明隻是深秋時節,卻依然帶上冬天的冰冷,那股冰冷,仿佛透過每一根神經末梢慢慢滲入骨血中,緩緩流過全身所經之處,幾乎將全身的暖意凍成冰渣。
淡淡掃了眼冷清的屋子,顧遠逃也似地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便往醫院趕去。
還沒走到病房門口,看到提著籃水果在門口徘徊的方靖宇,顧遠有些意外,慢慢停下腳步,望著他的眼神也慢慢冷了下來。
他直至此刻依然想不通方靖宇執意要那張設計圖是出於何種目的,如果是想以此擊垮飛宇,那他為何不去辨別那份設計圖的真偽,而在圖紙剛拿到手便迫不及待地將錢彙入綾言的賬戶?
如果他的目的僅是為了在他和阮夏之間製造誤會以便拆散他們,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麼沒有趁虛而入?他沒有錯辨他眼底對阮夏懷著的深情,那樣溫潤的眼底,隱藏的感情卻是那樣地深而純粹。
似乎,方靖宇沒有讓綾言倒下的打算,隻是想借著假裝整垮綾言的目的來掩飾他的真正意圖,隻是,他的意圖究竟是什麼?整垮飛宇顯然不可能,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對那份圖紙的真假如此的不在意,但如果說僅僅隻是為了得到阮夏,那他如此輕易的放棄更顯得不合常理。
似乎,他這麼做的唯一好處,僅僅隻是成功地將他和阮夏拆散了而已。
黑眸慢慢掠過一絲困惑,而後是了然,顧遠慢慢走向方靖宇。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方靖宇下意識地轉頭,看到向他走來的顧遠時,向來溫潤的眼底也瞬間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