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煩或煩躁。

他想,也許和顧錦聲待一起是一個不錯的消暑方式。

段言合上本子,托著下巴去看顧錦聲的側臉。不經意目光瞥到他額發上的一團不知明物體,段言沒多想,伸出手打算幫他取下來。

“怎麼?”顧錦聲察覺到身旁那人的動作,疑惑地轉頭。

就在那瞬間,有溫熱的兩瓣滑過段言的指尖,有種觸電般的酥|麻感。段言愣住了,而顧錦聲看了眼段言手中的棉絮,微笑著說:“謝謝。”

好像哪裏不對。段言想。

段言十七歲的那一年,事情的變化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接受自己喜歡上了自己的好朋友的這個事實很困難,段言有段時間甚至覺得自己瘋了,他偷偷去看了心理醫生,嚐試過接受心理輔導。他不再拒絕向他告白的女生,來往不拒,交了一個又一個的女朋友,然後分開。他也嚐試過疏遠顧錦聲,卻在麵對顧錦聲不解茫然的眼神時敗下陣來。最後他發現,他沒辦法放下顧錦聲。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段言自嘲,也許他早就暗戀顧錦聲,隻是突然腦洞被敲開了而已。

顧錦聲的一個淡淡的微笑,就能夠讓他保持一天的好心情;顧錦聲崴了腳,他請了一天的假在醫務室照顧他;顧錦聲沒帶外套,他殷勤的把外套送給他,第二天自己卻感冒了;顧錦聲被漂亮的女生搭訕,他就發短信約那個女生看電影......似乎在顧錦聲身邊,他就抑製不住衝動,盡去幹些傻事。

顧錦聲卻一直沒發現段言的變化,依舊把他當成好朋友、好兄弟來對待。

“錦聲,以後一起上同一所大學吧?”

顧錦聲驚訝地挑起眉,繼而眉眼舒展笑開,說:“好。”

那一年他和他高二,離高考還有一年。

高三學期,顧錦聲突然就忙了起來,兩人又不在一個班級,段言時常一天下來都見不著他。他去他的班上找他,顧錦聲小跑出來見他,這讓段言心中有些隱隱的高興。因為這會讓他感覺到,對顧錦聲來說,也許他是特殊的那一個。

填報誌願的前夕,他打電話給顧錦聲,顧錦聲依舊話不多,隻安靜的聽他說。

他扯了十分鍾無關的話,才故作輕描淡寫道:“記得要報H大。”

顧錦聲沒有回答,隻能聽見淺淺的呼吸在聽筒裏傳出,過了十幾秒,段言才聽他答道:“好。”

在聽見那聲“好”時,段言握住電話的手緊了緊,被溢出的欣喜淹沒冷靜。

他理所當然的忽略了那時心底莫名的不安。

直到走出考場的那一瞬間,段言才有種又活了過來的感覺,他朝不遠處的顧錦聲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接下來就是數不清的聚會,就在喜悅歡呼和淚水鼻涕(......)中,他們高中畢業了。

畢業典禮的那天,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起分離的傷感,但是再美麗的眼影也掩飾不了彼此泛紅的眼眶。

段言拒絕了所有女生的邀約,穿過長長的人群尋找顧錦聲的身影,最後在舞台邊上找到了他。

他知道顧錦聲的酒量從來不好,他扶起被眾人灌得迷迷糊糊的顧錦聲,顧錦聲不反抗,任他用濕毛巾為他擦臉。

“我......嗝......想唱歌......”

段言按住他不停揮舞的雙手,耐心道:“好,好,我聽你唱。”

喝醉的人似乎沒有什麼自覺性,軟綿綿的趴著他的身上,嗬出的熱氣帶著清甜的酒味,臉頰紅撲撲的讓人想一口咬下。

“唱......就唱校歌......段言!你也一起唱!”

段言苦笑不得,隻能點頭道:“聽你的。”

於是,兩個人在夜風中吼了一晚上的校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