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又用我的血……”小聲嘟囔著不讓另外兩個人聽到,冀卿還是乖乖地接過來,劃破手指,用血在門上摸了一道直線。
沉海推了一下,門紋絲不動。
“不夠多。”
冀卿咬了一下嘴唇,用刀片對準手腕。
“你傻嗎!”唐元拍了他一下,“割腕幹什麼?在別的地方取血就可以了,不怕失血過多啊……”
“倒也是……”冀卿在小臂上劃了一刀。血滲出來,形成一道漂亮的弧線。
再次蹭在木門上,傷口疼得要死。
“沒事吧……”唐元擔心地問。
冀卿搖搖頭。有事。
沉海用力推了一下,門發出幾聲脆響,再推一次,門吱妞一聲開了。
朽木的濕氣以及嗆人的灰塵撲麵而來。模模糊糊地看過去,房間黑暗而寬敞,白色殘破的帷幔有一下沒一下地拂動著。應該是傳說中的閨房吧,倒有一種陰森與恬靜相融合的感覺。
冀卿跟在沉海身後,唐元跟在冀卿的身後,三個人都踏進了房間。
“她……該不會是……在這裏自殺的吧?”唐元哆嗦著問道。
“沒錯。”沉海點點頭,環顧著四周小心翼翼地向前邁了幾步,努力舉高微弱的蠟燭,想看得更遠。
突然身後“砰”的一聲巨響,嚇得三個人都倒抽一口涼氣,幾乎尖叫出來原來是門自己碰上了。
唐元大口喘著氣,終於忍不住用兩手抓住了冀卿的胳膊,來找一點心理依靠。
“那……亡魂什麼時候來?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能走?”冀卿的手臂一跳一跳地疼著,反而把恐懼感壓下去了。
“快了,”沉海輕聲說道,目光中透著鎮定。他把手腕湊到燭光下看了一眼手表,然後又把紅色的石頭細細把玩了一會兒,“馬上就到三更了……她正在靠近!……終於……”沉海壓低聲音,語氣有些興奮。
冀卿不知為什麼感到一陣微弱的惡心,太陽穴又開始疼了。果然,林家的大小姐就要到了。
空氣的溫度一點點下降,白色的帷幔無風自動,蠟燭也搖擺不定,幾乎熄滅。
“等會回去的結界打開之後,冀卿你先走,然後是唐元,我殿後。這樣可以確保唐元的安全。”沉海語速極快地說著,“準備好……子夜就要到了!”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
(又來了。)
「……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裏俱澄澈……」
「悠然心會,妙處與君說。」
冀卿覺得自己的頭要裂開了。他隱約聽到沉海的叫聲,好像說“冀卿,要血”,然後受傷的手臂被一隻冰涼的手拽了過去,沒有完全凝固的血液被蹭到了一個圓潤的物體上。那個東西像冰塊,似乎瞬間吸走了冀卿身上一半的熱量。
「……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
「短發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
「盡挹西江,細斟北鬥,萬象為賓客!」
「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
女子的吟誦之聲越來越清晰,最後竟如刀子一樣生生刺進冀卿的腦海裏!冰冷,壓抑,陰鬱,絕望,遺忘。肝腸寸斷,然後是充滿死亡氣息的沉寂。
「……冀卿……冀卿……冀卿!……」
他終於漸漸意識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思緒在一瞬間被拉回來,原來自己還站在一片昏黑之中,踏著腐爛的木地板,手臂上的傷口還在疼。原來一個噩夢醒來,又是新的噩夢開始。
“……冀卿!你怎麼了?”唐元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好像要急瘋了,“你別嚇我!”
冀卿努力壓抑著嘔吐感,搖搖頭,正要說什麼,忽然目光被沉海手中的一片紅光吸引。
紅色的玉石上沾著血液,那血液應該是冀卿迷迷糊糊胡的時候被沉海索取的吧。這塊玉真的很漂亮,而且散發著微光。色澤與鮮血的顏色達成另一種和諧,晶瑩動人,甚至讓人不敢逼視。赤色的光流轉,映襯著赤色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