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牧緩緩背起手,垂眼看了看紅的發亮的劍尖,又看看花晏:“我若說沒有,你信不信?”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股令人信服的認真。
花晏發現他有一雙琥珀般清透的眸子,微笑時明媚,端肅時泓邃。
這雙眼睛竟然長在一個賣桃酥的人身上,可惜了可惜了。花晏心中不停抱憾。
片刻沉默後,花晏將劍收好。略一思忖後,她也認為像傅時牧這種隻會揉麵團的人根本沒有飛簷走壁的能力。
一邊顧及自己的傷,一邊又怕這人亂跑惹事,花晏眉頭緊鎖:“你老老實實呆在我屋裏,在我回來前哪也不許去,否則我第一個就拿你那柳姑娘開刀。”
大概是失血太多,過於虛弱,花晏的臉色實在白得淒厲。
傅時牧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素來很討厭別人威脅他。
比如那些常來買桃酥的人。
他們說小傅啊,你這桃酥比別家貴出許多呢,若再不給點實惠我們還不如去小張家的桃酥鋪子呢。
每每此時,傅時牧總是嗬嗬笑著,說是啊是啊,的確的確。然後往正在咕嘟的水裏丟幾粒茶,悶了蓋,捧起沒看完的書再也不理會旁人。次日桃酥店一開門,守在門口排隊買桃酥的人會發現價格又漲了。
傅時牧看了看花晏,又看見她身後有一片殘花被風揚起,打了個回旋,無聲落地。
然後他點了點頭,像是一個承諾。
花晏猶豫了一下,轉過身走出兩步,忽又停住。
“我們以前見過嗎?”花晏回首,眉目間全是淡淡的迷惘。
“我想,應該沒有吧。”傅時牧認真想了想,然後看著花晏帶著一臉尚未消散的困惑慢慢走遠。
傅時牧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
他覺得那個姑娘好像很孤獨。
那種孤獨不論披著多厚重的大氅都蓋不住。
有風從山林間悠悠穿過,吹的樹葉間一片OO@@。
傅時牧動了動耳朵,除了風聲就是風聲,間或幾片枯枝爛葉被風吹得在地上來回劃拉幾下,昭示著它們的彌留。
許久許久,傅時牧突然自嘲一笑。
“嗤,女魔頭有什麼好孤獨的?”
驀地,他對著空空蕩蕩的院門冷哼了一聲,扭頭進了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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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更加陰霾。
還沒到傍晚,室內已是一片昏暗。
燈花嗶剝,火光在花晏疲憊的眸子裏晃了晃。點了燈後,花晏向屋內瞧了瞧,見榻上籠紗內似乎有人。
花晏走了上前,伸手撥開簾子,卻見是一團沒有收起的被子。
“你找我?”醇和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微驚後,花晏轉過身,看見來人後,長呼一口氣緩緩坐倒在榻上,“懷宿,你這有傷藥嗎?”
紀懷宿聞言麵色一變:“你受傷了?哪裏?我看看。”
花晏抬手阻止紀懷宿,催促道:“先拿藥,我自己會清理傷口。”
紀懷宿依言取了藥,遞給花晏,又去燒了熱水,取了兩塊幹淨的帕子和一些紗布。
接過這些,花晏也沒有上藥,而是抬頭死死看著紀懷宿。
“我就在外麵,有事喚我。”紀懷宿搖頭失笑,拖著寬大的紫袍退了出去。
目送紀懷宿出了內室,花晏這才抖著手,開始清洗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