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溫暖豪華的房間裏,一起喝著下午茶,講著故事——那麼,我們就是真的公主。”

安雅好懸沒有直接笑出來,她簡直要融化在這孩子天真美妙的童言稚語中了。她曾經做過真的公主,也曾經被人們尊奉為公主,然而沒有哪一次的公主頭銜,能像這一次一樣令她感到由衷地榮耀。

“既然這樣,小姐。”安雅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那麼,你就做我的英國公主,我來做你的法國公主,怎麼樣?”

“哎呀,這樣太好了!”小公主高興地叫道,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您好,公主。”

安雅笑眯眯地跟她回禮,用法語說道:“您好。”

薩拉又驚奇地睜大眼睛,一串法語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會說法語!你的法語說的和我一樣好!你是法國人嗎?”

“噓,小姐,就讓我們來假裝這件事。”安雅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假裝我就是從法國來的落難公主,而在這整棟房子中,我隻會和你一個人說話,好嗎?”

薩拉不解地說道:“可是,你不需要其他朋友嗎?”

安雅一笑了之,沒有正麵回答。其他朋友?不,小姐,在這個世界上,我隻要有你一個朋友就夠了。

她忽然有些後悔,這些溫暖和歡樂,是真正的貝姬才需要的。可是貝姬的靈魂卻一直在身體裏沉睡,任憑安雅怎麼呼喚,都好像醒不過來……

這到底是誰在搞鬼?安雅心裏升起疑問。不過,她本來就自私又任性,在薩拉身邊的時候難得可以放鬆,她也就假裝自己不在意別的事情了。

瞧,才僅僅認識幾個小時——她也開始假裝了。

無論是孩童還是長者,當你明明知道一件事情是假的,卻還假裝自己要相信那件事情的時候,總會從中得到極大的歡樂的。

薩拉的假裝學說也影響了不少孩子,還有和她走得很近的幾個朋友。薩拉的“養女”、愛哭的洛蒂,薩拉的朋友、胖乎乎的埃德芒加,都被她的說辭迷住了。薩拉還試圖勸說埃德芒加也相信自己是一位公主,比如說德國公主。這樣的話,她的法語不好也就是可以原諒的了,而她竟然如此地精通英語,也是很值得敬佩的了。

埃德芒加卻連連搖頭:“可是,我不會說德語呀!”

薩拉認為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她們可以假裝埃德芒加從小就生長在英國,所以才不會說法語。這樣的例子不也是有很多的嗎?但是埃德芒加卻認為自己太胖了,不願意做這個公主。她倒是很敬佩地把薩拉當做了真正的公主。

“這跟你看上去像什麼,或者你有什麼毫不相幹。這隻跟你想的是什麼和做的是什麼相幹。”薩拉這樣說道,卻仍然沒有改變她朋友的小小倔強。

這句話倒是被學校裏的另一夥人——總是嫉妒薩拉的大孩子拉維妮婭一夥兒知道了。

“我看她認為即使她是乞丐也能夠成為公主,”拉維妮婭不無妒忌地說,“讓我們開始稱呼她尊貴的殿下吧。”

拉維妮婭處處看薩拉不順眼,並不是沒有緣由的。她是這夥孩子裏發育最好的一個,家境富有又自詡美貌,喜歡和同一級的人結交,對比她小的孩子們十分霸道。兩年以前,她還是學校裏的孩子頭;然而當薩拉來到了這座學校,她的矮種馬、洋娃娃艾麗婭、法國女仆和富有的爸爸、甚至是那些沒有重過樣的華麗衣服,都把拉維妮婭死死地壓了下去。

更可氣的是,孩子們聽拉維妮婭的話,正是因為她待人冷酷——可是孩子們聽薩拉的話,卻是因為她永遠那麼的和善,還會“假裝”,還有講故事。

拉維妮婭無法不嫉妒。在聽到了公主的稱呼之後,她很快就找到了機會,把薩拉好好嘲諷了一番。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薩拉的“公主”把戲,雖然後者自己也因為這個稱號而感到暗中的榮耀和羞愧,因而從來都不把自己的這次“假裝”告訴別人。在她小小的生命中,這次的假裝是最值得珍重的,更是一個秘密的樂趣。然而拉維妮婭卻當著幾乎全校人的麵嘲笑她,假如她沒有像一位真正的公主一樣,平心靜氣,不讓自己因為一點小事而勃然大怒,也許當時就會忍不住給拉維妮婭一巴掌了。

她鎮靜地揚起頭,說道“說得對,有時候我確實假裝我就是一位公主。我假裝是公主,那樣才能努力表現得像一位公主。”

小公主大獲全勝,當她的心是如此地堅定時,她的敵人便無法找到任何縫隙將她摧毀。從此,她不但是她自己所假裝的公主,連她的同學也在稱呼她為公主。甚至連勢力的校長明欽女士,在對學生家長介紹學校的時候,也會提到這個名號——這會讓這所寄宿學校聽上去像皇家學校一樣。

小公主朋友不多,但現在人人都知道她和廚房的丫頭交好。多虧了薩拉,安雅最近的活計才能輕鬆不少。

她開始有時間和薩拉一起坐在舒適的椅子上說話,吃著能果腹的美味食物,放下沉重的煤箱休息片刻。而大概也是時勢造英雄,某天夜晚,安雅居然開發出了係統的某些功能,成功地將自己的房間變出了一個壁爐,而原材料僅僅是一塊碎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