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說說,我介紹的人有什麼不好,你非得去劫人?”

施仲陽因為常年擔任青峰寨大當家這一要職,生存壓力頗大,加之媳婦兒死得早,沒什麼可調♪戲的人,平日裏難得溜去青樓瞅瞅貌美如花的姑娘,還得冒著被江程鄙視為“衣冠禽獸”的風險,所以,他的小日子,實在是沒什麼樂趣可言。

這等艱苦樸素的條件,促使他將目光投向了唯一的女兒——施玥身上。

本想著探聽點兒女兒的八卦,磕磕瓜子兒,聊聊小天兒,可女兒卻是這般的不爭氣,嫁不出去也就罷了,竟做出……唉,施仲陽悔恨地搖搖頭,娘子呀,我對不起你懷胎十月!

“爹,你選的那些都是歪瓜裂棗,根本就慘不忍睹!”施玥恨不得仰天長嘯,如何才能彌補她和爹爹之間那深不見底的審美代溝?

“這還不是你挑三揀四,本就該青菜配豆腐,王八配綠豆,可你偏偏喜歡什麼清秀書生類型的,眼光如此之差!還給我回去麵壁反思,一個月不準出門!”

就這麼,施玥被打發出來了。

施玥默默地走在回院子的路上,雖然說,她之前經過三省之後,得出結論——恰恰是因為父親逼人太甚,才導致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可剛剛爹爹朝她一吼這麼之後,她才恍然間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件事。

施玥心裏頭隱隱覺得,自己的審美標準和爹爹產生偏差,以至於淪落到“強搶良家書生”的田地,也許正跟小時候幹的這“調♪戲良家少年”的勾當分不開。⌒思⌒兔⌒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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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往事不堪回首,恰如一江春水向東流。

猶記得,那年,花開好,月團圓,施玥五歲,還住在京城,長得跟個肉丸子一般。

四月天裏,京城的牡丹開得是極好的,花團錦簇,爭奇鬥豔。

施仲陽那日回家,興高采烈,抱著施玥便說要給她做新衣裳,過幾日帶她去賞花。施玥自然是點頭如搗蒜,咧嘴“嗬嗬”笑了一會兒,又問自家爹爹,“那我能再要幾個街角賣的糖葫蘆麼?”

“你這個不知上進的笨丫頭!”施仲陽額角青筋一蹦一蹦的,恨不得抓起掃帚教訓施玥一番,可瞧瞧她那呆愣模樣,自然比不上手底下那些皮糙肉厚的漢子,隻得長長歎了口氣,好言哄道:“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雖然你現在年紀還小,可成親是件大事兒,得從小抓起才行!去賞花的都是大戶家的孩子,見著人家閨女,便學著那端莊賢惠顯魅惑;見著人家公子,便瞅著若有耍槍舞劍,模樣正經的,勾搭上去方可。”

可憐小小的施玥,大字還不識幾個,便一股腦兒地信了爹爹的高瞻遠矚,進了那勞什子花園,開始勾搭夫婿。

施仲陽的育女方法向來是放養為主,圈養為輔,不一會兒,便鬆了施玥的手,隨她自由發揮,而自個兒,卻是腆著臉,看那人比花嬌去了。施玥在這偌大的園子裏別說看人了,看路都看不分明,滿眼的牡丹花,恨不得長得比她還高,便哭喪著臉,不知往哪裏躥才好。

“你在這邊做什麼?”

正趴在地上,開口準備嚎啕大哭呢,突然有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施玥扭頭一看,是一個少年,手裏握著一卷書。估摸著十來歲的模樣,還沒有長得開,稚氣停留在五官之上,可偏偏眉宇間已是透著幾分禍國殃民,襯得園裏的牡丹頓時淡了幾分顏色。

施玥看著他彎得像是月牙般的眸子,愣是往後爬了幾步,怯生生地喊了一聲,“狐狸精?”

爹爹說過,那些長相妖孽,讓人一見傾心,再見傾身,三見傾家的,就是狐狸精所變,為的是吸人精氣,助其修為。雖然小施玥還不太明白什麼是妖孽,問爹爹,他卻是從隔壁家張寡婦猶豫到水煙閣的花魁,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可此時,施玥覺得,眼前的人必然就是那話本裏頭的狐狸精!這麼一琢磨,施玥不禁又往後爬了爬。

那少年愣了一愣,笑容越發溫柔起來,將手裏的書隨手放在欄杆上,蹲了下來,瞅著施玥,顯得親切隨和,“我是人,並不是什麼狐狸精。”

“真的麼?”施玥不信,少年便任由她瞪著眼,直直地將他裏裏外外看個透,隻是笑著道:“我叫蘇衍之。”

施玥偏著頭,“蘇言之?”

蘇衍之搖搖頭,抓起施玥髒兮兮的爪子,在上頭緩緩地將“衍之”二字寫了下來,縱使此時施玥並不認識“衍”字,她卻覺得掌心酥酥|麻麻的感覺很是不錯。

“咕嘟咕嘟……”施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進這園子之後再也沒有吃過東西,一向零嘴不離口的她此時覺得有些餓了,可眼前隻有一個蘇衍之,看上去又不能吃,施玥皺了眉。

咦,好香!一抬頭,竟是桃花酥,施玥喜不自禁,撲到了蘇衍之的懷裏,也不管爪子剛碰了些什麼,一把搶了桃花酥就往嘴裏頭塞。

“蘇言之,以後還會見到你麼?”

蘇衍之修長的手指施玥的頰邊,輕輕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