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來了。
言止其實很詫異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曾經對他百般嗬護的父親如今在同一地點變成了爭鋒相對的敵人。
“看吧,這裏沒有被燒掉。”張開雙臂在原地轉了一個圈“不過不用我提醒你也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對吧,邵之。”
“我叫言止。”輕聲糾正著,那個名字真是讓他無比厭惡。
左邵棠輕輕笑了笑,他慢慢將戴在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當時黑暗還沒覺得,在這種天氣還環境這種越發覺得陰測測的,可怖無比。
安果扯著言止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扭頭看著。
“別看了……”捂住了她的眼睛,聲音有些幹澀:那個男人現在的一切全部都是自己造成的。
“哈,你別告訴我你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產生了愧疚。”左邵棠的聲音近乎嘲諷,他們毅然不像是一堆父子,相比來說甚至是仇人。
“我不愧疚,我隻是覺得……”冷笑一聲“怎麼沒有燒死你。”
“你這樣的話讓你的小妻子聽到不太好吧。”眸光落在了靠在他懷裏的安果身上。
安果突然覺得反胃,掙紮開言止跑到後麵有些痛苦的幹嘔起來,言止雙眸微沉,視線不知落在哪裏“你愛她嗎?”
風吹動著樹葉沙沙作響,那張醜陋臉頰上的猙獰笑容就如此凝固,言止彎腰擦去秋千上的土,隨之坐了上去,他輕輕搖晃著“你愛她嗎?”
這樣的情形曾經也有過,那個時候左邵棠是一個俊美的教授,他一下一下推著秋千,那個時候的言止還是一個孩子,他也像是現在這樣問著“你愛母親嗎?”
愛嗎?
愛。
那個聲音很確定,左邵棠比誰都愛他的母親,那個溫婉什麼都退讓的漂亮女人,可是現在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歲月磨平了一切,同時也磨平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樣子。
“你一直說我們一樣,其實我和你不一樣……”目光看向了一邊神色有些呆滯的安果,眼神無比柔和“不管我變成了什麼樣,我都會很確定的說我愛著他,也許我和你一樣殘忍,也許我和你一樣會犯罪會不顧一切,但是……但是我覺得隻要有這個女人在,什麼都沒關係了。”
什麼都沒有關係……
左邵棠看著坐在秋千上的男人,他真的長大了,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追著自己講故事的男孩了,左邵棠曾經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不過那種幸福被自己親手毀滅了。
仰頭看著天空,眼睛澀澀的疼:那個時候,他要真的想逃那個醫院攔不住他,但是左邵棠怎麼也想不到要害死自己的會是他最愛的兒子,那個時候那個孩子很瘦弱,穿著一身黑色小禮服,他眼神冰涼的從窗戶外麵看著自己,涼涼的像是蛇一樣,看著他在火焰之中掙紮,直至死亡——
他和他一樣,一樣……
“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嗎?”言止深吸一口氣回頭看過去“當時安果被人綁架,那個教授和你認識,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而沒有供出你和L所做的一切,他給了我提示‘終而複始,日月是也。死而複生,四時是也’,其實他隻是想和我說‘死而複生’,他在告訴我你活了。”
“我們倆個總得有一個人去死。”
這話說出來有些殘酷,言止知道要死的那個人不會是他,他會為自己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要殺了我。”
“是你犯了罪!”他手上有多條人命,法網恢恢,不會有人逃過自己所犯過的罪。
外麵傳來了鳴笛的聲音,看樣子警察已經到了,言止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直覺,事實上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來的話他的父親也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