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於是中了毒,”溫念遠伸手撫上他的臉。
“……”
真是一擊致命,七弦忽然覺得自己蠢了。
“打情罵俏就先歇歇吧,七弦之前說的對。”寧修茂露出深以為然的神色,雖然沒有人知道他這個深以為然究竟真是讚同七弦之前尋醫的意思,還是溫念遠的致命一擊。
“受了傷正該治病,不過嘛——名醫住哪裏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
寧修茂如此語氣,溫念遠意識到,七弦大概要行迂回之策驕敵之計,“好。”
幾人計議已定,青桐忽然走上前來,定定地看著溫念遠,“你帶公子去尋醫,照顧好公子。”溫念遠剛想點頭,卻陡然覺得眼前這少年語氣不對,“你要去做什麼?!”
“……私事。”
他似是不願多說,然而明顯十分堅定,顯然內心已經有了成算。
一直側耳在聽的七弦忽然伸出手,對著少年的方向,“青桐。”
青桐愣了一下,看著伸向自己的那隻手,當年,也是這樣,在滿目的廢墟裏……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上前去,把手放入七弦掌心,抬頭望向那熟悉的麵孔時,卻不見一雙明眸。
七弦的眼神是散漫而空洞的,盡管依然能夠憑聽覺確定他們的方位,青桐鼻子一酸。
“你等不及了,想去報仇?”七弦握住青桐的手,溫和地問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少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抿了抿唇,“已經太久了,我受不了了,公子。”
他深知自己這番話其實可笑,七弦背負得比他深重,忍得比他多,有資格說“受不了了”這種話的輪不到他,可他也不是七弦,他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和謀定而後動的本事。
這麼淩遲慢剮一點一滴消磨成灰,實在是太折磨人。
七弦聽了他的話,忽然長長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行。”沒有等青桐反駁,他接著說道:“你還記得,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指認我是殺害柳家滿門的你的二叔柳郴麼。從千鶴觀之後,他好像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的確,這個人出現得太突然也消失得太突然了,來時那麼浩大聲勢,卻消失得如此迅速,怎麼想,都讓人覺得太過虎頭蛇尾。
他之後的低調甚至差點讓所有人都忽略了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過。
青桐怔了怔,眼前閃過當日匆匆見過一麵的那人,“我覺得那不是真的二叔。”
“我曾經也這麼覺得。”七弦在“曾經”兩個字上加重了音,然後才拍拍青桐的手,“我言盡於此,如果你現在還堅持要去報仇,我不攔你。”
“我——”青桐猶豫著蠕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聲音卻忽然戛然而止,然後臉上詫異之色一閃而過,身體一軟,直直向後倒去,被寧修茂接了個正著。
寧修茂一手還做手刀狀,一把攔住少年,剛才他忽然出手,趁人不備在青桐後頸處敲了一下。
見人已昏了過去,寧修茂笑眯眯地把青桐拎起來往肩上一抗,單手按著,剩下的另一隻手摸了摸鼻子,迎上現場剩下兩人的目光,咧咧嘴,“小孩子有時候無理取鬧是不用講道理的呐,打暈帶走最方便,莫嘰歪。”
……溫念遠看了看不用再握別人手的七弦,把那修長五指重新扣回自己掌中。
寧修茂這人可真是簡單粗暴,不過他私心裏,覺得這種簡單粗暴真是解決問題的好方式,很帶感。
他忽然覺得掌心一陣輕微的刺痛,轉頭就看見七弦微微挑起的眉,盡管沒有出聲,但溫念遠已經感覺到了對方的警告。
“你要敢有樣學樣,以後不用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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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從哪一夜開始,整個江湖都開始發現,原先埋藏在水麵之下的洶湧暗流,開始慢慢地浮出水麵,如浪潮般拍上岸來,而身處其中的人們如灘上沙礫,隻能隨之動蕩不安。
大概是從武當的蛇潮開始,不,可能更早,從溫家那一場風雲開始,或者,遠遠不止如此……
武當遭此劫難,幸而化險為夷,終究未傷百年根基。
而別的門派,卻未必處處都有這樣的好運。
雷霆山莊就不用說了,一夜之間隻剩一座空莊,至今未有絲毫線索,讓所有人都疑神疑鬼。
接下來,峨眉派不知怎的失蹤了幾個妙齡弟子,流言暗傳,是附近青城派有長老練功走火入魔,擄了她們去練邪/功。
峨眉與青城互相猜疑,大大小小的摩攃不斷,隨時可能爆發更大的爭鬥。
而靜月齋的永寧師太,江湖人皆知她人武功既高,脾氣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