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1 / 2)

向青桐,“你們連自己人也瞞著?不對,不對,這小娃兒剛剛明明就以為……”

青桐剛才在人群中尋找柳家人,又對著其中一個男人失神的情狀可是完完全全落入他眼中的,那種情緒、那種表現,完全不像是心知這批人是他們自己的人手的模樣。

而且那個吸引了青桐的,麵貌平凡的男人,確實就是當年柳家人之一沒錯,若非如此,以柳家人的情況,不應該有變數才對。

要知道正因為有這一出,他才敢現身,在他看來彼時七弦他們手裏除了葉雷霆已別無籌碼,自己卻有這麼多人控於掌下,勝券在握萬無一失,誰知頃刻之間卻被翻盤。

不對……不對……一定是哪裏不對……柳家……柳家……等等,柳家?!

葉老莊主駭然抬頭,目眥欲裂地望向青桐那邊,咬牙切齒,“是柳家?柳家……竟敢叛我!”

七弦微微一笑,“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你明知青桐在我身邊,又怎敢對柳家那麼放心?”

“我怎麼不敢!”天命之年的男人臉上滿是不信之色,“當年他們就舍得拋下人,怎麼可能現在來憐惜,更何況——”

“何況柳家能做主的人都已經為你的蠱蟲所控?”七弦搖了搖頭,那眼神讓葉老莊主竟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憐,他說:“當年之事,你真的覺得自己了若指掌嗎?”

以葉老莊主的為人,恐怕就算喪妻喪子也不足以讓他如此頹唐,而現在,他時怒時笑,時而低聲咒罵時而喃喃自語,竟是有點瘋癲的模樣了。

溫念遠遠遠地看著葉雷霆,見他眼中一片不忍之色,悶聲不響地走上前去,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開口,然後伸手粗暴地把一包粉末狀的東西全往他嘴裏倒去。

葉雷霆吞咽不及,被嗆得風度全無,好在很快,他就感覺身上的氣力和內力都重新回歸,他麵色複雜地摸著自己的脖子,“給我解藥,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備偷襲?”

溫念遠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更別提回答問題,仿佛給葉雷霆解毒已經是他最大的耐心了,葉雷霆苦笑了一聲,又咳了兩下,忍不住又道:“最起碼你該給七兄換複明之藥。”

這回麵無表情的男人終於用看蠢材的眼神看了葉雷霆一言,那種眼神讓葉雷霆無法不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隨著這遽變一起打了水漂了。

“那晚客棧外是柳家之人,柳家已然倒戈,你覺得我哥哥會沒有複明之藥?”溫念遠覺得自己說這麼長一句話已然耐心用盡,再不多看人一眼,隨手把葉雷霆往寧修茂的手下人手裏一扔。

耳邊終於清靜了。

他轉身走回七弦身邊。

而葉雷霆小聲咳嗽著,望著不遠處那個異常失態的老男人,在他眼裏從來都從容不迫如山嶽沉穩的男人,如今狼狽得叫人不忍直視,他原本視為神明的,仿佛永遠都不會犯錯的……人。

他教他做個下棋之人,到頭來,他們都成了自己野心的棋子,喪心病狂的棋子。

“人交給你了,寧兄。如今江湖大亂,中蠱之人還需一一排查解救,寧兄有手段,不妨都使出來。”

遠遠的七弦與身邊人交談的聲音傳來,依然是帶著點漫不經心的,不急不緩的聲音,好像也並不是將一場驚天之禍及時消弭,而不過吃了幾口有點膩得發慌的點心。

葉雷霆想江湖上常常把他和七弦公子相提並論,其實不是的,七弦跟他,終究不是一樣的人呐。

不管有沒有人相信——也許大多數人,都覺得他之前留七弦一命以至於養虎為患的行為愚蠢,但真的,他很想珍惜這樣一個朋友,如果對方當他是朋友的話。

哪怕七弦一直站在他的對立麵,可他相信,唯有七弦,是最理解他的所思所想的。

那青桐小娃兒問他,為了什麼虛名什麼權利做到這種地步,一步一步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到底值不值得。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掌控一切的滋味,誰嚐過,還能放得開呢?這世上大部分人,其實都渴望得很,不過是,敢和不敢的差別罷了。

“七弦啊七弦,你以為抓了我就有用嗎?我種下的蠱,蟄伏這麼些年,等的就是我的命令,你無法可解,這江湖終究還是我雷霆山莊的!”葉老莊主忽然又停下了他略顯瘋癲的呢喃,高聲笑起來。

“取了你的性命,這江湖還是你的麼。”青桐走到他麵前,手中短刀擱在他頸側,冷冷道。

年過半百眼中貪婪之氣猶盛的雷霆山莊莊主抬頭看他,陰陰一笑,“小娃兒,殺了我也沒用,那些蠱費盡我雷霆山莊多年心血,是不會因控蠱之人死去而失效的。我死了,它們隻會陷入狂躁中,到時候,整個江湖會比現在更亂百倍——我得不到的東西,就該毀了。”

青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知是譏諷還是有別的意味的類似於笑容的表情,“我剛剛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想到沒有。”

“你是利用柳家人潛入各門各派下蠱的吧,你猜他們究竟有沒有下?或者說,下了多少?”

葉老莊主一驚,眼中疑竇叢生,卻又似不信,“不可能,柳蕭君夫婦都被我蠱蟲所控,隻會聽命行事,絕無背叛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