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沈浪不會不回答或者欺騙他。
對於王憐花的提問方式,沈浪隻是微微一笑,然後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熊貓到底去了哪裏。此刻他們口中的熊貓,正在快活城中麵對一地的焦土,以及一個爛醉如泥的快活王。李媚娘死了,給李媚娘建的快活城毀了。快活王一生中從未這樣灰心喪誌過,哪怕當年得罪了武林群豪,被人到處追殺時,也未曾這樣心灰意冷。他爭了一輩子,為了達到目地不擇手段,最後得到的卻隻是一堆焦土。追隨他的人死的死,亡的亡,快活城亡了,神仙居沒了,他還有什麼可留戀的,不如就這樣醉死,隨媚娘而去。
快活城的一切事務都由色使山佐天音和酒使熊貓在打理,快活王現在唯一關心的就是酒,在醉生夢死間,他似乎又回到了與媚娘朝夕相伴的日子,人到暮年的快活王,也學會了感歎,要是時間一直停留在那一刻,該有多好啊!年輕的時候他不懂,那時候野心勃勃,不懂珍惜,等他懂了,媚娘卻早與他陰陽兩隔。
撲鼻而來的酒氣讓嗜酒如命的熊貓一皺眉,在他的印象中,義父是一方霸主,何曾這般頹廢過,可是現在的快活王,比醉倒街頭的酒鬼也不了多少。熊貓歎了口氣,該勸的都勸了,該說的也都說了,熊貓不相信快活王會一直這樣消沉下去,他隻是需要時間來接受二十年終得一場空的事實。
化成一片廢墟的快活城裏到處雞飛狗跳,相比起來,幽靈宮也不平靜。白靜受的傷已恢複了大半,一醒來就收到白飛飛留書出走的消息,白飛飛的信寫得很簡單,大意是她已短道了自己的身世,火燒快活城就算她對白靜二十年養育之恩的報答,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前塵舊恨一筆勾消,再見麵就是陌生人。白飛飛的身世,白靜一直掩藏得很好,可是如今卻被她知道了,白靜不傻,自然懷疑有人泄漏了這個私密。一直跟著白靜的老人嫌疑最大,因為後進幽靈宮的宮女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當年的老人死的死,亡的亡,也就那麼幾個,以文姑姑為首,都十分得白靜的信認,想來想去,白靜也沒有查出到底是誰泄漏了這個秘密。白靜既要忙著養傷,還要想著報仇,快活王不死,她的仇恨就不會停止,她正想著怎麼對付快活王,卻不想隨著幽靈宮重現江湖,當年幽靈宮的仇家,也盯上了幽靈宮。
當年白靜幫柴玉關設毒計,騙取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籍,幾乎將武林中各大門派得罪了個遍,那些人在恨柴玉關的同時,也記恨上了幽靈宮。二十年來幽靈宮一直隱跡於江湖,所有人都以為白靜死了,幽靈宮沒了,那麼這筆仇恨自然是一筆勾銷。可是現在白靜沒有死,被騙取了武功秘籍的門派,自然要將這筆舊賬仔細算算。
第22章 花間一壺酒
江湖上天天都有新消息,盡管隱匿於江湖,可白飛飛還是聽說了這些消息。接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她正在給院子裏的花澆水,傳信的鴿子落在圍起小院的籬笆上,一個瘦若青竹的男子拿起了綁在鴿子腿上的信,展開後一個字一個字的讀給白飛飛聽。消瘦的男子長得眉清目秀,一襲白衫,滿身的書倦氣。他是這個村子裏的夫子,每日裏教村裏的孩子們讀讀書,賺些束脩養家度日。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柳先生很有學問,寫得一手好字,卻沒人知道,在他那雙判官筆下,葬送了多少亡魂。
“沈浪,飛飛,是不是就是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家夥?”瘦弱的男子用修長的食指和中指夾著紙條,在空中抖了抖,斜著身子看著白飛飛的背影。這個院子不大,坐北朝南三間兩進的泥牆茅草屋。院子四周用籬笆圍成籬笆牆,在院中搭著葡萄架,葡萄架下擺著桌椅板凳,天氣暖和的時候,村裏的孩子就在這裏上課。另一側則擺放著石桌石椅,此時那個男子正坐在石椅上,旁邊還有一張竹製的搖椅,一個滿頭花發的老人正坐在搖椅上搖個不停,椅子發出“吱呀呀”的響聲,仿佛一不心就會碎成一堆一樣。沿著籬笆牆種著一排花草,花藤爬滿了籬笆,鬱鬱蔥蔥的,開著各色花朵。院子裏不時有鴿子或飛或落,咕咕咕的叫個不停。白飛飛也不理那男子,隻顧低頭給這些花除草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