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假扮成西門吹雪的人挫敗地道,“你們這種感覺靈敏的人最討厭了。”

“尊駕也是西門莊主的朋友?”夏夷則問,心中卻已了然。

“我是司空摘星。”這個易容成西門吹雪的人道:“司空摘星的司空,司空摘星的摘星。我就是那個江湖上很有名的偷王之王。”

“哦。”夏夷則點點頭,“在下夏夷則。”

他沒有問司空摘星的來意,因為他已經猜到了。

果然,司空摘星看著他道:“聽陸小雞說西門撿到一隻美貌的小鮫人,我本來還不信的。我本來還以為鮫人什麼的隻是傳說,根本沒有人親眼見過。不過現在我不得不信了。不過為什麼你沒有魚尾呢。傳說中的鮫人不都是拖著條長長的魚尾嗎?”他邊說邊向前走了兩步,一張和西門吹雪一模一樣的臉上現出一種小孩子看到珍稀寶物才會有的好奇興奮之色,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看他現在的表情,好像恨不得走過來摸摸夏夷則身上的魚鰭和魚鱗。

夏夷則俊臉微沉道:“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尊駕可以走了。”

司空摘星當然看出他臉色不太好,連忙解釋道:“你別瞪我啊,我沒有惡意的。我隻是從來沒見過鮫人,好奇所以才來看一眼而已。好吧好吧,我現在就走可以了吧……我現在終於感覺到什麼是傳說中的殺氣了,你來扮西門的話肯定比我扮得像,就連花滿樓都一定會被你騙過去。”

司空摘星走後,夏夷則開始認真地考慮,究竟要怎樣才能施展母親書信中提及的那個鮫人族中秘傳的,可以改變形貌的幻術,令自己的容貌重新回複到封印徹底破除之前。

看來這個西門吹雪的朋友好像還不少,他實在受不了一直這樣被人當作異類圍觀。

然,母親書信中曾言,那個法術需要消耗極大的靈力,隻有成年後的鮫人才有足夠的靈力施展。

先前他在太華山曾經無數次試圖自己施展法術幻作人形,卻每次都均以失敗告終,隻能由師尊以其精深的太華法術替他改換形貌。

如今他傷勢未複,體內靈力最多不過剩下全盛時期的三成,想要施展那個幻術更是難比登天。

夏夷則抱著一線希望又試了幾次,結果也隻是白白消耗了不少靈力,仍舊以失敗告終。最後隻得灰心地放棄了這個念頭。

幸好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除了陸小鳳、花滿樓和司空摘星以外再沒有什麼奇怪的人跑過來圍觀夏夷則,因此他得以過了幾天清淨的日子。

溫留的治愈法術雖然收效緩慢,效果卻是極好,加之夏夷則又以體內靈力輔助療傷,這幾天已經將他破損的五髒六腑和逆轉的筋脈修複得七七八八。

現在夏夷則已經能如常人般行動自如,隻是他不願被人當作怪物圍觀,因此每天盡可能呆在房中,如無必要絕不踏出房門一步。

因此萬梅山莊內雖然人人都知道莊主撿回來一隻南海鮫人,然而,除了負責每日給夏夷則送一日三餐的司棋和司劍以外,就再沒別人見過他了。

隻不過這樣一個人呆在房內,縱然每日都勤修法術,時間長了卻也會感到煩悶。

於是,這天深夜,夏夷則便趁著夜深人靜走出房門,信步來到院中。

今夜月色極好,一輪皎月遙掛天際,獨自照徹無邊黑夜,將道道清光無私地灑滿人間。

院中幾株紅梅正競相怒放,暗香幽傳沁人心肺,令人不自覺生出心曠神怡之感。

如此良宵美景,若不尋個偏僻之處對月舞劍,豈非辜負了這大好夜色。

夏夷則在室內呆了數日,一直未曾好好活動筋骨,早已悶得厲害,況且數日不曾握劍,隻怕連劍法都快要生疏了,遂動了覓地練劍的心思。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再也壓抑不住。

夏夷則抬手捏起法訣暗運靈力,飛身掠出小院,沿著幽長的小徑走了片刻,眼前霍然開朗,一大片梅林映入眼簾。

此刻正值梅花盛放時節,無數梅花於枝頭競相綻放,一陣寒風吹過,片片落紅隨風繽紛而下,淒美而豔麗仿如夢境。

夏夷則一時間心動神馳,忍不住飛至梅林中,隨手折了一根梅枝,在林中練起劍術來。

他浸淫太華山劍術十一年,師尊清和真人又是當世屈指可數的禦劍高人,是以劍法造詣極高。這一趟太華劍法施展出來,當真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手中梅枝雖無劍光,卻隱隱有凜然劍氣伴隨著“哧哧”破空之聲於枝頭透出,在他身周幻出無數道黑色光影。

一套一百零八式太華劍術堪堪剛剛演練到第七十二式,夏夷則忽然感覺到似有股熟悉的凜然劍氣在身後出現,遂停下劍招轉身朝著梅林外望去,果見梅林外靜靜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白衣人,正是西門吹雪。

見他轉身,西門吹雪抬起雙手輕輕擊掌:“好劍法。”

夏夷則隨手丟棄梅枝道:“莊主謬讚。”

西門吹雪道:“飄逸靈動,空靈出塵,這套劍法當是修道之人所習?”

“莊主好眼力。”夏夷則由衷讚道,“在下正是出身修仙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