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可這次裴老爺的說辭漏洞百出,如果臨太傅和蕭鸞把他們的懷疑告訴皇上蕭頤的話,一旦被發現欺君,死的恐怕不止裴府的人。
等到我了解到之後的事情已經是距離出殯隻剩五天的時候了。那日,一個丫鬟將我帶到了太子宮,說是太子殿下聽說我與長孫是朋友,想請我去聊聊天。太子蕭長懋的心思是再清楚不過了,聊天隻是個幌子,要我過去討論應對措施才是真。這樣看來,皇帝一定是已經決定要去無錫了。
太子宮距離我住的竹屋不遠,但也得沿著右側的小路再走上一會兒。走過側門,前麵被一排高大挺拔卻叫不上名字的樹遮擋著,順著樹的邊緣一路朝前,很快就能見到那宏偉的正殿。
丫鬟將我送到門口之後,就匆匆離開了。正殿的門敞開著,牆上掛著一塊金字匾額,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我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隨即注意到一個華服男子坐在旁側,手中正端著茶杯。他大約四十歲出頭,但頭發已幾乎半白,整張臉一副蒼老衰弱之感。
他見我來了,扶著手邊的桌子站起身來,笑著說:“你就是落錯姑娘吧……”話還沒有說完,他便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身子也有些不穩了。我一驚,匆忙上前扶住他,皺著眉頭正要說什麼,卻又被男子打斷:“這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自知大限將至……可就是不敢走啊……”
我不忍心聽他的話,更不忍心聽那“不敢”二字。以前一直是以為太子身子從小就不好,早薨也是正常的,卻不想他竟是被活活累死的。
太子沒再說什麼,隻是搖了搖手,讓我在他左邊坐下了。
大殿裏空蕩蕩的,隻有我和太子兩個人。陽光灑在正殿的前方,卻鑽不進這昏暗的深處。冰涼的空氣環繞著,在男子的臉上映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我深知,遲
早有一天那扇厚重的門也會永遠關上,屆時,就連一絲陽光也照不進來了。
“太子殿下,所有事情交給長孫即可,您何必……”我抿了抿嘴,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太子,開了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他搖頭,顫唞著手將那茶杯放下。“他已經累了十八年了。作為父親,怎能這樣自私啊?”太子抬起頭,看著屋梁上細細雕琢出的圖案,歎了口氣。我怔住了,目光落在他疲憊的臉上,然後猛地垂下頭去,仿佛再看下去便會哭出聲來。卻不知是為了這些掙紮於縫隙之間的無奈的人哭,還是為了整個南齊而哭。
太子抿了口茶,輕聲說:“父皇明日就會去無錫了。昭業和小莫現下又恰巧在宮外,這才想起昭業曾向本宮提起過你,說若有要是便可與你相商,這就把你請來了。姑娘,你應該知道父皇這一舉措意味著什麼吧?”
“太子殿下,靈莫是已經去了無錫嗎?還有長孫殿下,若是他們能趕回來……”我皺了皺眉,心頭略有些不安。
太子垂著頭,深吸了一口氣,微又咳了兩聲,然後抬起手打斷了我:“姑娘,本宮……我本也不想說什麼,也一直覺得小莫堅持不娶臨可然的決定確有幾分道理,可是你……你可知這前前後後與你也有關係?”
我一怔,猛地站起身來,緊緊注視著眼前的男子。“殿下,落錯出現確實是個異數。我攪亂了您的局,同時也攪亂了蕭鸞的局。長孫殿下和靈莫也都懷疑過我,而如今,您若是也覺得落錯太過危險——”我垂下眼簾,一仰頭,一字一句地說,“我願聽您處置,以明落錯之誌,以保南齊江山。”
太子直視著我的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瑟瑟的秋風擊打著門框,一聲一聲,如脈搏的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