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回到離念所在的房間時,房間裏頭還亮著光,他敲了敲門,沒有人回答他。再敲,沒有人回答他,繼續敲,沒有人回答他。
他想了想,直接推門進去。房間裏飄盈著熱水獨有的水汽味。
他轉向鴛鴦戲水的檀木屏風,輕輕道:“離念?”
依舊沒有人回答他。
他突然感覺到一種惶恐,顧不了什麼,直接闖到屏風後麵。然後鬆了一口氣。還好,她還在。
她窩在原木色的木桶裏,熱水熏得她的臉紅撲撲的,微微張開的小嘴也紅潤飽滿。她大半身子都在浸了熱水下麵,露出白皙的脖頸和圓潤的肩膀,鎖骨的形狀精致漂亮。她在嫋嫋娜娜的水汽中合著眼,蝴蝶翅膀一般濃而密的睫毛微微顫動,整個人好像一幅畫。
牧瀾辭看著愣了一會兒,眼眸漸深,身體也微微發熱。
他扯過放在一邊的巨大白色布巾,朝離念兜頭蓋去,隨即抱起被布巾包裹著的離念走到床邊,輕輕放下,用被子蓋好。
隨即又將內衫襦褲拿過來,頓了頓,讓離念靠在自己懷裏,然後要為她穿上衣服。
眼角瞥見一點黑色,是離念遠離他的那條手臂,上麵好像有什麼東西,牧瀾辭將她的胳膊抬起……然後仿佛一陣大爆炸在他腦中發生,轟的一聲,連他的動作都開始顫唞。
判死的刻印,代表被神明宣布死亡。他以為他隻在書上見過的圖騰,原來她身體上也有。
腦海中開始閃現很多片段,那些雖然完整卻很多處模糊的記憶,時不時跳到自己眼前的煉火玉與判死圖騰,離念出現後曙紅那些支支吾吾的詭異行為,以及離念對自己的態度,明明想要靠近,明明是眷戀的卻一次次逃離。
似乎一切都有了解答。他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棠兮城真的是兩人第一次見麵麼?她一次次逃開是因為……他草草為她穿上衣服,那個黑色的圖騰還在他的眼前浮現,生生地刺激著他的神經。
她還在熟睡,他忍不住去聽她的心跳,還好,是跳躍著的……判死的刻印,怪不得大夫會說她的脈象詭異。
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他不忍心吵醒睡著的她去問一個真相。
在棠兮瀾府,自從曙紅聽說翠花是祭水雲使以後,就不停告訴他不要與她扯上關係;在車隊,離念與突然出現的黑衣人輕易逃脫,他不覺得昭影閣的門人會如此不堪一擊,那麼便是曙紅放水。
曙紅果然是一定知道些什麼的,自己或許早該問他。
牧瀾辭深深看了離念一眼,輕輕走出房間。
走出門外,他冷冷吩咐下人:“叫曙紅去我的書房。”
“是,小的這就去找紅大人。”
……
離念被一聲一聲的輕喚聲拉回神誌,她睜開眼,眼前是放大的白瀟笙的臉,他怎麼會在這兒?……她記得她剛才是在洗澡,為什麼現在好端端躺在床上?
離念瞪著眼睛看著白瀟笙:“師父把我從木桶裏搬出來的?”
就算白瀟笙在她看來是類似父親的角色,但那什麼也太那什麼了吧= =
白瀟笙顯然沒理解離念在說什麼,笑嘻嘻道:“總算醒了,師父我撇開朝中一大堆事務日夜兼程趕來偷溜進這裏,就為了告訴你一件事,陛下想要與你做個交易。”
……
曙紅一開始什麼都不願意說,但牧瀾辭好歹是與曙紅一塊兒長大的,稍微套了一下坑了一下,曙紅便老老實實將他知道的那部分事情告訴了牧瀾辭。
原來,他與她早就相識,她卻抹去了他的記憶,因為不想讓他傷心。
曙紅隻知道大概的事情,牧瀾辭卻急切地想要知道從前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想要想起來每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