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中,四下無人,當中地毯上,一人寬袖長袍、玉冠束發,跪坐在矮茶幾前,正悠閑自得的品著茶。
“王爺好氣度,臣見過王爺!”鬥篷男子終於嗬嗬的笑起來,將鬥篷解下放在一旁微微躬身,露出真麵目。長眉入鬢,雙睛狹長,赫然便是靖南王世子周炳明!
漢陽王亦嗬嗬一笑,抬手笑道:“咱們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論起來,你還得稱呼本王一聲堂兄呢!來,且坐下說話!”
“是,臣謝王爺恩典!”周炳明可沒那麼傻,果真老實不客氣的就叫堂兄,依然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謝,叫著“王爺”,規規矩矩的在漢陽王的對麵坐下。
漢陽王執起茶壺欲為周炳明斟茶,周炳明慌忙起身接過,笑道:“焉敢勞動王爺!讓臣如何當得起!”
“炳明不必如此客氣!”漢陽王笑著,卻沒有堅持,由著周炳明將茶壺接了過去。
寒暄片刻,周炳明見漢陽王隻管東拉西扯的說著閑話,半句主題都扯不到,不由暗暗焦急。
再等得片刻,他不但急,還有點兒不高興了。
心道你把我叫來,難道就是為了喝茶聊天嗎?若真是喝茶聊天,我卻瘋了才冒這個險!
自從妹子那事兒砸了之後,靖南王府和李賦之間的關係也就差那麼層窗戶紙而已了。如果被李賦知曉自己又來了南海城,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然,漢陽王邀請,他卻不能不來!
不是不敢不來,而是形勢所迫。
李賦已經知曉靖南王的野心,今日不說,不表示他明日、後日也不會說,靖南王府不能留著這麼個天大的把柄在他手裏攥著。
漢陽王的心思他們如何不知?據說他在南海城過的也並不怎麼愉快!
顯而易見,他請自己見麵,肯定是有極要緊的事情商量!
靈智所至,周炳明終於了悟了漢陽王的意思:他這是等著自己先開口呢!
周炳明不由暗自撇嘴,便陪笑問道:“臣鬥膽,敢問一句不知王爺何時率著李將軍等人打回京城?臣的父王說了,撥亂反正,少不得我們靖南王府也該出一份力!王爺有何差遣,但說便是,凡是能做到的,我們一定竭盡全力!”
這一番話聽在漢陽王的耳中別提有多痛快、多舒坦了!
仿佛在李賦那裏受的憋屈窩囊氣也一掃而空!
看吧,這個世上像李賦那麼無趣、那麼不識好歹、不分是非的人終究還是少數!
漢陽王神色一正,便歎道:“京城中的變故,想必你們父子也都清楚明白了?”
周炳明笑笑,道:“聽說了些,隻不過都是道聽途說,真相究竟如何卻是不知,還請王爺賜教!”
聽了這最後一句漢陽王心中更舒坦了些,便苦笑道:“你請問本王?難不成你相信本王?本王說什麼,你都信?”
“這是自然!”周炳明鄭重點頭,道:“王爺素有賢王之稱,溫潤儒雅,學富五車,豈是那等恣意妄言、顛倒是非黑白的宵小之輩!”
“想不到,倒是你們父子更了解本王!”漢陽王撫掌而歎,恨恨道:“璃王害死了父皇和東宮諸人,實乃篡位,隻可惜本王平日裏隻知道做學問、弄詩詞,人脈勢力俱不如他,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非但沒能替父皇和先太子討回公道,反而還被他逼得離開京城!狼狽逃竄至這南海郡偏遠之地!說起來,本王真是慚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