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府大門終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中緩緩打開。
從裏麵出來的人一個個一言不發,低著頭走向自家馬車,上了馬車就吩咐走人,沒有一絲停留。
玄淩笑著送走一個又一個,隻要上前來招呼的,不管是誰,她始終笑著相送,至於那些不敢或者別的什麼原因沒有打招呼的,她也任其自去。
慕容雪村看著幾乎走光的人,終於動了動身子,上前一步,手裏還擰著那個裝有冰魄糯漿的酒壺。
“老夫這吃不了的兜著走,帝家家主可別見笑。”
略點了點頭,“老國公喜歡請自便。”盯著慕容雪村的酒壺看了一眼,好似並不在意。
“如此,便多謝了,告辭!”慕容雪村沒有一絲窘態,拿著酒壺,拱手告辭。
走了幾步,又停下扭身看了玄淩一眼,眼神耐人尋味,回身之後才大步離開。
這所有的客人,幾乎都走光了,獨留下千秋意與臉皮厚實的納蘭胤燁,玄淩也不急,坐在主位等著。
主人家沒有催趕客人的道理,抬頭,看了看天空,這樣的大晴天,在這寒冬臘月很是珍貴,的珍惜些,幹脆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曬太陽。
她雖不趕客,可也有話在先,特飲僅此一壺,多的是一點都沒有的。
玄淩不動,殷晨曦也不動,學著她的樣子,眯著眼頗為享受的抿了一口蜜水。
一旁帝簡看著,眼睛眯成一條縫,她就知道,師父貪甜,還不承認,瞧瞧,喝的多美,這是她的小秘密,師父其實不愛喝冬酒,因著小姐喜歡喝兩口,才跟著喝的。
本來小姐說就給師父喝點冬酒,是她偷偷換成了蜜水,還是她自己親手熬的蜜水。
帝簡的小秘密,卻成了殷晨曦心裏一個小小的美麗誤會。
“帝小姐,千秋意承蒙看得起,不知使喚的可還順手”話裏有幾分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的味道,心裏卻又是幾分羨慕。
沒錯,他羨慕帝玄淩,羨慕她的背後,是一個沒有汙垢的帝家,羨慕她可以這麼理直氣壯的說,要重振帝家,讓帝家更盛從前,也羨慕她可以這麼毫無顧忌、張揚輕狂的活著,即便知道命不久矣。
還羨慕她…羨慕她有誌同道合之人,不寂寞!
想著,望了一眼納蘭胤燁,他終於知道,這位聖子,為何對帝玄淩另眼相待,因為帝玄淩和他是一樣的人,他們走的是同一條道,他們是一個世界的人。
玄淩撐著頭,緩緩坐直身子,揮袖負手搭在膝蓋上,臉色蒼白卻神采奕奕,“順不順手,都使喚完了,不需要用下一回,所以,無所謂。”
不需要下一回,也是,今次之後,整個帝都,不!整個九黎,誰不知道,她帝玄淩有仇必報,招惹不得,帝家也招惹不得。
點了點頭,“告辭。”
一身白色,本也是謙謙公子,胸有謀略,手段過人,睿智非凡,如今看著,卻有幾分寂寥與強撐的落魄。
“你本可選擇不來。”
“不來,又可惜了這場精彩與滿園的春色!”到也是坦誠實在,千秋意笑了笑,不再停留。
玄淩也不再多話,這個千秋意,越來越發現,有些意思,不由瞟了納蘭胤燁一眼,若是他敢用,用的好,握的住這把雙刃劍,將來必大有作為。
仿佛心有靈犀,納蘭胤燁也正是這麼想的,尚在猶豫不決之間,看到玄淩的目光,幾乎瞬間懂她與他想到一塊。
不由又是相視一笑。
假寐中的殷晨曦,透過眼縫看了一眼這兩人,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隻有繼續假寐下去。
“折騰一天,已是過了午膳的點了,怎麼,你這個主人家喂了本宮一肚子酸水,就打算不管了?”胃裏翻江倒海的,忍了這麼許久,著實有些忍不住了。
見他麵色泛白,眼底虛浮,玄淩歎了口氣,眼中有幾分不認同,“早膳沒用?”果然猜測不錯。
“用了一點淡粥…”這眼神,怎麼看著,那麼討喜呢。
堂堂一個聖子,怎麼就不矜貴些,生怕人不知他混蕩過江湖似的,“阿簡,去弄點青粥和肉糜湯來,再拿些易消食的糕點,用暖屜溫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