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慶妃聽琉璃突然進宮問及先帝,整個人神色不對了。
“聖子為何讓你突然來問這個?”慶妃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
低著頭,燈光下,琉璃看不真切慶妃的神情,“奴婢也不知,聖子隻讓奴婢來問。”
“聖子這幾天在忙些什麼?怎的讓你這麼晚進宮來?”慶妃依舊不鹹不淡的問著話,狀似無意。
琉璃也納悶,“主子近幾日都在忙案子的事,今日出去了一天,才回來沒多久…娘娘,是否年頭久了,有些記不得?”
“是的想想,聖子出去一天?去哪裏了?”
“奴婢也不知道!”奇怪,今天娘娘的話比往常多些。
慶妃嗯了一聲沒再問,而是拿了筆墨寫了起來,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墨沁透了紙背。
“我能想起來的都寫在這了,你拿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琉璃拿著沒看直接收起,“琉璃告退,娘娘早些歇息。”
看著琉璃離開,慶妃盯著燭火,長長歎了口氣,起身將燭火剪滅,燭火剛滅沒一會,屋內又亮了。
“珍嬤嬤,夜深了,不必掌燈了。”慶妃回過身,看著正在挑著燈芯的珍嬤嬤,不是已經歇下了嗎?怎起來了。
“娘娘,亮堂些,看的真切。”珍嬤嬤並未滅燈,而是笑著走到慶妃跟前,端起剛帶進來的熱茶。
看著她手中的熱茶,慶妃回身坐下,也好,索性睡不著,不如飲一杯,她這玉馨宮的茶雖然粗淡,可她從未覺得不好。
“嬤嬤不是睡下了嗎?你年歲大了,讓玉兒她們伺候守夜就好。”說完又搖頭輕笑,“守不守橫豎都咱們這幾個,不如都休息了。”
珍嬤嬤麵上溝壑深深,年過六旬,自珍妃嫁給納蘭秦風後就一直跟著,也是近三十年了。
“娘娘,喝茶。”
慶妃點頭接過,捧著輕輕抿了一口,“嬤嬤煮茶的手藝這宮裏沒幾個比的上的,這粗茶讓你一煮,味道都不一樣了。”
“娘娘過譽了,要不是當初這一手煮茶的本事,也沒緣伺候娘娘這麼些年。”當初她學茶,可不就是為了被送到她身邊。
“說的是,本宮這輩子,就好了這一口,當初就是被嬤嬤的手藝驚豔了,硬要著嬤嬤留在跟前,讓你跟著本宮在這冷宮一樣的玉馨宮一待就是這麼多年。”要是沒有珍嬤嬤,說不定她早就死了。
“娘娘言重了,老奴給娘娘添茶,剛才可是琉璃姑娘來了?聖子到底是記掛娘娘,這麼晚還讓人進來。”說著,給慶妃添了一杯。
“是琉璃那丫頭…來問他的事,珍嬤嬤…本宮後怕啊!怕瞞不住他。”
今兒的茶煮的真好,喝了一杯忍不住還想喝,或許是和琉璃說了會話渴了,慶妃又飲了一杯。
珍嬤嬤收手,站在珍妃身側笑了笑,“一晃這麼些年過去了,老奴還記得,聖子剛出生那會的事,娘娘,人生如戲,你和我,都是被人左右了一輩子無從選擇,伺候了您三十年,如今能陪您走一遭,也是老奴的福氣。”
慶妃聞言,一時間有些迷糊,珍嬤嬤這說的什麼話?正要扭頭看看,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猛的瞪大雙目盯著手裏茶水。
剛低下頭,手一軟,杯子落在地上哐當一聲,整個人的身子便軟癱了下來。想開口,卻是一個也說出來,隻是瞬間的事。
“娘娘,老奴扶您去躺下,這藥叫三日散,我也是聽聞過,未曾見過,說是服用此藥後,如同突來疾病,不能言語,不能動彈,三日後不治而亡,卻是沒什麼痛苦的,娘娘放心,三日後,老奴會去陪您。”
寢殿內,隻剩下珍嬤嬤絮絮叨叨的聲音,再聽不見慶妃婉約動人的輕喃。
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將慶妃扶到床上安置好後珍嬤嬤自己也跌坐一旁。
床上慶妃雙眼微微輕抬,靜靜看著珍嬤嬤,沒有半點慌亂,恰淡的好似沒聽到珍嬤嬤的話一般。
珍嬤嬤同樣望著對方,像是讀懂了慶妃的眼神,歎了口氣,爬起身滅了燈火,黑暗中摸索著在床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