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暗,所以,玄淩黑著一張臉,白燁也看不出來,加上頭暈目眩,就是有光,怕也是看不真切。
“他自然沒事,有事的可能是你,伸出來。”真當她那麼笨?剛才檢查槐安的時候看到他嘴角的血跡,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怪不得槐安剛才洛針時一聲不哼,這個笨蛋,他的手不要了?槐安剛才是無意識的狀態,咬下去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我沒事,就是出了點血。”見玄淩如此關心自己的模樣,白燁覺得,流點血,疼點,也沒什麼。
玄淩沒好氣的瞪了對方一眼,當看到那隻伸出來的手時,心裏騰起一股無名火,“恩,是沒事,這隻手差不多廢了。”雖然看不清,但是從對方抬起手時候的勉強勁來看,被咬的不輕。
說的很平靜,可是白燁卻有一丟丟怕,生氣了?
“有你在,怎麼可能。”懷柔之策,先安撫住。
玄淩壓下怒火,一邊處理著傷口,一邊蹲下細看,越看越覺得哪裏不對,按說,咬的血脈都破了,怎麼會這麼快不流血了?
“火折子!”天色已經差不多安了,隻是借著微的亮光看著傷口,看不真切。
帝色安置好槐安,拿著火折子過去幫忙。
“怎麼回事?”玄淩聲音很嚴肅,他該知道她問什麼。
火光下,整隻手白的像一張紙,沒有一絲血色。
“他...剛才好像喝我血了。”火光下,白燁自己也才瞧真切,的確是有些嚇人,不過,當真不是故意的。
“好像?”玄淩眼角一挑。
“額..是喝了點...”
“恩,一點。”
“是...有點多...”白燁一時舌頭打結,心中暗道,以後一定不惹她生氣,不惹她發脾氣,因為...他怕。
帝色一旁默默將頭扭過去,她怕自己笑出聲來,靠!太勁爆了,原來這男人是個懼內的主,眼下氣氛,實在不適合笑,隻能生生忍住。
回去,她一定與帝隱他們好好說道說道。
“看來,這手,要不要也無所謂。”玄淩涼涼說了句,人家自己都不愛惜這,她緊張個什麼勁?
白燁連忙一臉委屈,還的賠笑,“哪能,這手還的替你鞍前馬後呢,我保證,以後一定注意,為了你,也會愛惜自己。”
嘖嘖,帝色都聽臉紅了,注意點啊,還有旁人啊,羞不羞。
這下,玄淩是又氣,又被臊的,這人,當真是個沒臉皮的。
“閉嘴。”
嘴上硬氣,可手上動作卻輕柔了許多,沒辦法,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啊。
玄淩小心處理著傷口,眉頭深鎖,槐安為何會飲血?而且喝的不止一點,任何病或者毒,隻要沾上血,大多都不是什麼好事,忍不住扭頭看了槐安一眼,心中隱約不安。
“他什麼時候能醒?”趁機趕緊將話題引開,一邊享受著玄淩難得的溫情時刻,一邊想著現在的處境。
槐安如果在此先類似的情況,他們還能應付過來嗎?
這裏畢竟是墨府,這次僥幸沒被發現,他怕下一次,就沒這麼幸運了。
“暫時應該沒事了,等他醒了再說。”何時還會再發作,玄淩也不知道,這個人蠱,並非病,也並非她認知的毒,所以沒辦法。
“水來了。”阿花找來了水,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還好是夏日,在這涼亭呆著也沒多大的問題,這西苑,要說熟悉,肯定非槐安莫屬,等他醒了再說吧。
用衣袖沾水,簡單擦拭了一下,剛才流了太多汗,再被風崔進身體,容易風寒。
“緋色!”聲音很輕,但是周圍安靜,大家都聽到了。
醒了,終於醒了,已經半個多時辰過去了。
“槐安?”他說什麼?玄淩湊近聽了聽。
“緋...色!”
這一次,玄淩聽真切了,緋色?怎麼這麼熟悉?是在喊誰嗎?是人名?緋??緋色?這不和帝家祖上同名?
感覺頭皮發麻,玄淩試探的再喚了一聲,“槐安?”
“水....”這一次沒叫緋色,喊上了水,因為剛才出汗太多的緣故吧。
喂了點水,槐安悠悠轉醒,眼裏一道微光,眯著眼,看到玄淩時,眼眸立睜,伸手就去拉玄淩,“緋色!緋色!”
某人動作更快,一隻手受傷了不假,可另一隻手好的啊。一把將玄淩拉開環住,這是他的女人。
就算是師父,那也是男人,總該是男女有別啊,動不動就拉他女人,不合適吧。
靠,真是緋色!玄淩吞了下口水,“槐安?”不太確定的叫了句。成功忽略了那隻緊張抱著自己的手。
“槐安...”臉上露出迷茫之色,緋色叫他槐安?
難道,這已經是下輩子了?槐安?不對,晃了下頭,之前浮現在腦海裏的懷畫麵又迅速串聯了起來。
望著微微火光,目光遊離,神色迷茫,一個字都不說了。
大家又緊張了起來,不會又來一次吧,這折騰一次都要半條命了,還來?
“槐安?”玄淩也不免緊張了一下。
槐安?想起來了,他都想起來,想起來了...緋色,她不是緋色,是小徒兒,是緋色的後人,墨寧...墨家...
他終於知道自己是誰了,他是個怪物,活了數百年的怪物,他是莫平安,不對,他不叫莫平安,他應該叫莫古特,隻是,初識緋色的時候,隨口告訴對方,他叫平安...
被她嫌棄了許久的名字。
莫古特,槐安迷茫的轉動眼眸,看了一眼阿花,這丫頭,是他鬼崛族的後人吧,沒錯,他是鬼崛族人。
聖女?這丫頭竟是聖女,真想不到,他們鬼崛族的聖女,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阿花被看的毛骨悚然,畏懼的朝著帝色挪了兩步,靠,別這麼看著她,她害怕。
幸好,槐安隻看了一眼,隨即移開目光,落在玄淩身側的白燁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挪開視線,看向自己的小徒兒。
“小玄子。”喊出這一聲之後,露出一抹笑,那笑,看的所有人都渾身酥麻。
這究竟是什麼緣分?他竟收了緋色的後人當徒兒,他唯一的徒兒。
“槐安,你沒事吧?”怎麼感覺,怪怪的?看著她,像是在看另一個人,這眼神,陌生又熟悉。
他不會是異魂吧,想到這,目光一沉,“你是異魂?”
啥?帝色和阿花齊齊退後一步,白燁則將人抱更緊了些,異魂?
“哈哈哈,小玄子,為師像異魂嗎?你那針那麼紮下來,他哪裏敢出來。”調侃一句,滿腹心酸和欣慰。
心酸是故人已去,獨留自己,欣慰是,他還能看到這張熟悉的臉,真像啊,與緋色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是性情,也多是相似的。
緋色...時光悠悠,天地間,再無緋色了。
“槐安?”再次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心裏七上八下的,槐安醒來之後,感覺有些不一樣了,他...“你恢複記憶了?”
聰明,槐安?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忘了一切,卻還是為自己取了這個名字,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恩,都想起來了。”溫和一笑,滿眼滄桑。
不知為何,看著此刻的槐安,玄淩覺得他好孤獨,好像天地間就他一人一樣,身上有著歲月沉澱的厚重感。
想起來了!他想起來自己是誰了,為何他卻一點都不高興?
“那你體內的異魂是?”既然想起來了,那應該知道是誰害的他了,玄淩慢慢靠近,白燁確定安全之後,這才鬆手。
槐安起身,眼前這些人,都是後生...“一個很長的故事,天黑了,走吧,去屋裏詳說。”
有星的夜晚,很適合聽故事。
西苑,槐安暫住的寢院小院,幾人圍坐,墨天痕招待的周到,點心茶水美酒,樣樣不缺。
“小玄子,將那鐲子給我。”
鐲子?回過神,急忙看向帝色,帝色會意,將鐲子放到院中小石桌上,放下之後,警覺退後幾步。
不怪她如此,之前,就是因為看了這鐲子突然出事的,太嚇人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了。”說完,別有深意看了一眼白燁,他能在最後時候壓製住墨寧的異魂,都是因為他的血。
這小子...竟是巫族的人。
巫族還有存活者?世上之事,難料啊。
白燁有些莫名,如此看著他,他有些瘮得慌。
還好,槐安沒有一直盯著,目光回到鐲子上,拿起,輕輕摸著上麵的微雕紋路,歎了口氣道:“小玄子知道微雕?”
微雕!“槐安,你知道微雕?”玄淩忍不住身子前傾,沒辦法,緊張。
“知道,也會,是一個朋友教的,他是個巫族人,巫族微雕技藝,世間罕見。”當初,他和緋色就是在巫族相識的,緋色說她來自異世,剛到的時候,被巫族人所救,誤認為她就是巫族的神巫女。
巫族?真的有巫族?她現在腦子有點亂,她當初在東離祭壇下的密室,看到過有關巫族的記載,隻有隻言片語,並不詳盡。
她隻知道,當年,東籬開國之君方東就是被巫族女巫所救,而他口中的女巫,就是帝家先祖帝緋色。
其他有關巫族的信息,她就沒有了,難道那副畫像中的微雕是巫族人留下的?
“巫族,不是已經不存在了嗎?”滅絕了啊!
帝色突然開口,見玄淩望著自己,忙解釋一句,“帝家隱基地有一點有關巫族的信息,但是不多,巫族早幾百年前就滅絕了。”
“滅絕?不一定,這鐲子上的微雕,是新痕。”
槐安似笑非笑看了白燁一眼,再看玄淩,心中無限感歎,緣分啊,這兩個孩子,竟然走到了一起。
新痕?“巫族還有人存世?那墨夫人...”她出身炎火皇室,莫非,炎火皇室是巫族後人?這...
玄淩說到墨夫人,忍不住看了白燁一眼,白燁麵無表情,靜靜聽著,好似這一切,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微雕的事,等會再說,小玄子,你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點頭!不是很多,是很多很多。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眼前這幾個孩子,或多或少,都與他們有些關係。
重新恢複記憶的槐安,陷入自己的回憶,他自己也未曾想過,他會在數百年後,以槐安的身份,在一群孩子麵前,說自己的過往,說他們曾經的那段如歌歲月。
“在軒轅以西,還有一片廣闊的天地朗歐大陸,哪裏也有文明,有他們自己的飲食文化、生活習慣,有諸多小國,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文字和信仰,鬼崛族就是其中一個,無論在哪裏,天下都是分久必合,有一個叫越斯國異軍突起,空前強大,開始吞並周圍的小國,短短幾年時間,就成了朗歐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越斯的兵馬所到之處,無不臣服...鬼崛國勢單力薄,被友軍出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