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自己家,還能回哪裏?”那頭的江梓安還當是往常一般對他調侃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他說,“對了,你外公說,讓你回來的時候聯係一下社區的物業,再買點鹵味回來。”
“好的。”聽著她的吩咐,笑意在他的嘴角蔓延開來,握著電話的手也越緊。
然而當他抬頭望去,不遠處的許警官對他比劃了一下自己手上戴著的手表,示意時間差不多快要到了。
“不和你說了,早點回來吧。”江梓安沒等他說一聲再見就把電話掛了,說話的語調聽起來心情很不錯,也不知道她在高興些什麼。
而他看著亮著的手機屏幕,最終按下了機身旁的鎖屏按鈕,把手機放在了兜裏,走到了門前。
柯思源已經在這個密閉的房間裏麵不吃不喝大半天了,醒過來的時候渾身無力,後腦勺還有些疼,準備扶著起身,才發現雙手連同雙腳都已經被束縛住,自己是完全動彈不了。
江彬就坐在一旁的木質桌椅那裏,手裏拿著一把深黑色的手槍放在膝上,閉著眼睛靠在那裏,看樣子可能是睡了過去。
他抬起頭看向天窗那裏,有些光亮透了進來,看起來像是下午,原來他被劫持到這裏昏了這麼久。
沒有再去猜測這是幾點,而是輕聲地打算解開桎梏住他雙腳的繩子。
然而江彬卻並沒有如他所以為的那般睡下,而是在聽到了輕微的響動,驀地睜開了眼睛看了過去。
“解不開的,別白費力氣了。”他把槍放在了桌麵上,走到了柯思源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清地對他說著,“你和你哥哥簡直就是一個樣,都太愛管閑事,所以最後的下場也都一樣。”
“是你嗎,我哥的那件事情?”
光是聽到江彬提起他哥哥的瞬間情緒就不能淡然,縱使是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把江彬和柯思凱聯係到一起,但是心裏有無數個聲音在告訴他可能就是江彬做的。
如今聽江彬親口提起柯思凱,那份確定又多了半分。
“當然是我。”他笑著走回了原先坐著的地方,又一次地拿起了那把槍,是前些日子從黑市買來的,六發子彈讓部分露在外麵的槍膛看起來滿滿的。
“反正都要死了,就全都告訴你了吧。”他笑著看著裏麵的子彈,“本來隻打算帶著顧亦銘走的,多帶上一個你,路上也熱鬧些。”
結束了口中的低聲的念叨,腦海中的回憶縹緲回了十年前江梓安回國的那天。
那時候的h市因為市長貪汙案鬧得人心惶惶,整座城市都籠上了一層陰霾,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江彬正安然自若地坐在市中心最繁華街道的某家咖啡屋裏,等待著出國歸來的女兒。
他沒有去機場接機,一天前電話裏他數年未見的女兒特意告訴他不用來。
其實,他本來也沒有去接她的打算。
和沈鬱離婚之後,沈鬱帶著佳音去了顧家。他雖然是帶了江梓安,但是這個女兒一直不在他身邊,隻是時常打幾個電話噓寒問暖一番草草了事。
早就忘了身邊有人是什麼滋味,平日裏做著一直虧本的買賣,成天低聲下氣地對其他人畢恭畢敬,還可能會聽到閑雜人等戲說著他那段可笑的婚姻。
把最深的心事埋在了心裏,一年又是一年,默默地搜集著顧巍貪汙的一切罪證。
終於98年的年末,那一場洗刷了整個城市的大雨中,他把搜集到的一切都攤開在了檢察院檢察官的麵前。
這些遠遠不夠,比起那麼多年來他頭戴綠帽,最終妻離子散,受盡他人嘲笑,無依無伴的苦,區區死了一個顧巍又算得了什麼?
等待著江梓安前來的時候,他已經計劃好了怎麼把一切的報複實施給沈鬱,隻要做到天衣無縫,沒有人發現,他就可以徹底地放下。
隻是不巧,恰好就被柯思凱看見了。
在江梓安回國的那一天,她帶回了自己的男友,坐在約好的地點對著自己介紹柯思凱的時候,他從來沒想過日後柯思凱的存在會成了自己全身而退的障礙。
一切都是依照著計劃進行的,法院門前的一撞,沈鬱命斃。
他駕駛著滿是血跡的車子去了附近空無一人的湖水邊,在那裏洗淨了車子之後,駛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前。他打算把車子鎖在一旁的倉庫裏麵,直到風平浪靜後再徹底地銷毀。卻不曾想到在出租屋的門前,有個人早早地在那裏等待著他。
那時候柯思凱站在那裏等了很久,看到江彬的時候還沒有起疑,因為他此番前來是有要緊事的——他想問問江彬對他的看法,如果可以,他想等到江梓安畢業的時候就把她娶過門。
而距離她畢業的時間,其實也剩不了多久了。
那時候的江彬麵對著對一切還不知曉的柯思凱,心裏既有著殺人之後的餘驚,又有著害怕被發現的擔憂,然而心裏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油然而生的筷感,像是一種產生已久的隱疾在這時候無意萌芽,讓他心生愉悅。
那時候,第一次殺了人的他居然笑了,對著柯思凱說他不會反對他和自己的女兒在一起。
柯家身家數億,江梓安能和他在一起,即便柯思凱不接下家裏的生意,得到的財產也少不了多少,那麼他可以趁機和他們一起享受著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