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能後悔的事嗎?你都答應放我走,你不能言而無信!”她急了。
“我後悔了,你能拿我怎麼辦?”他盯著她。
不可理喻,他還是那個樣!艾白推開車門就要跑,雨絲立刻貼在她身上,涼的刺骨。他也跟著下來了,皺著眉吼道,“艾白,你給我站住,回家!”
到底是站住還是回家,他看著她衝進雨裏,也有點慌了,跑上去把她亂動的四肢擒住,“別胡鬧,進屋再說!”
“我不進,不進,我已經搬出這裏了,你趕我出來的,我不進去!”她在他懷裏掙紮著,拚死不低頭。
他無法,把外套脫下來,想先包住她,她卻抓住機會又往前麵跑,兩個人在雨裏貓捉老鼠,無奈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公交車牌還有一段路,艾白隻能被他重新拖回車裏。
“我知道了,”他按住她,大手強製托住她的腦袋,迫使她和他眼神碰到一起,盯著她說,“我知道了,你不想回來,還想自由,我充分知道了。”
她靜下來,濕發貼著頭皮,沒有哭,但眼眸中的倔強和額上的雨水流下,給他感覺依然是那個對他不依不撓的艾白。
“就是一塊鐵,也有捂化的一天,”他怔怔地,“艾白,你怎麼對我這樣狠心。”
她愣住了,他鼻尖上的雨水滴在她的臉,恍然像淚,心頭一驚,脫口問他,“你什麼意思?”
他已經放開她,眼神不看她,淡淡地說,“我送你回去。”
“你什麼意思?”她抓住他的衣襟,不讓他離開,不讓他逃避,“說清楚。”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到她根本讀不懂一分,也是,從他說她狠心,她就已經震驚到無以複加的地步,腦子完全鏽掉。
他坐上車,問她房子在哪,她啊了一聲,才想起從坐車到現在,她光顧著想他,連地址都沒報,連忙說了,她既然已經出現,就沒打算瞞他。
可是他自尊心這樣強的人,在被她那樣嚴厲地拒絕之後,在說出她狠心的話之後,竟然還願意送她回家?把她丟在路邊才更說得通一點。她轉頭看窗外的雨,這個天氣等車,不感冒才怪。
她鬆了一口氣,低頭看到身上的毛衣已經全濕,而車裏剛剛開了暖氣,倒不覺得多冷,她偷偷看了眼林鈞,他的西裝外套大概丟在了雨裏,隻穿著白襯衫,濕噠噠地貼在身上,腦子裏不禁又浮現她少女時期的春夢。如果說林山跟她在一起的時間最長,那現在林鈞也已經趕上了,他隻是錯過了她的童年,但幸在沒有錯過她的青春。
車在巷子裏繞來繞去,終於停在她的筒子樓,她小聲道謝,剛回身要走,手臂就被他抓住,她回頭看他,他的眼神好像她剛剛說的不是謝謝,而是問候他祖宗的話。
她幹笑了一下,“你不會又改主意吧?”
他沒有出聲,倒是放開她,眼神轉到擋風玻璃上,那樣子又像是巴不得她早下車,艾白咬咬唇,她是下呢還是下呢?
她想起他說她狠心,所以最後她又坐正,“額……今天你生日?”
“嗯。”他好在答了她。
她心裏笑了一下,故作正經地說,“我不想跟你吵,隻要你不再讓我回去做情人,我其實很好說話的。”
他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她繼續說,“我們還可以做朋友,我是說先做朋友試試?先,但是……”她怎麼說得出口啊,這句話都吞吞吐吐的。
“我懂。”他打斷她。
“你懂?”她自己都沒懂。
“既然是朋友,應該請朋友上去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