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然看著溫虞一腦門的汗,一張臉疼得扭曲,嘴裏就不喊疼,她就是這樣強的性子,外人麵前怎麼疼都不會喊,被人打了血往肚子裏吞。
李謹然心裏發寒,護士小姑讓他做什麼,他隻能乖乖去做,燒開水給接下來的事做準備。
老醫生趕過來隻用了十分鍾,把李謹然轟出去後,替溫虞又做了次手術。
李謹然這段時間在門外呆著很不好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去外邊看一看天空,隻見天上一片陰霾,他嘟囔一聲:觸黴頭,老天也跟我過不去,真是犯賤。
究竟是誰犯賤,他心裏說不清楚。
又低著頭回來,眼睛看來看去還是望著那扇門,豎起耳朵也聽不見什麼動靜。
李謹然又想:丫頭真是什麼臭脾氣,難過就哭,痛就喊,好歹有一聲讓我聽見。
對,有聲音總比沒聲音好。
最起碼讓我知道,你還活著。
他躡手躡腳,把耳朵貼上門板聽,隻能聽見一些金屬碰撞的聲音。
結果聽了半天,人聲沒幾個,他出了一身汗,汗衫貼上了整個背部。
李謹然還沒察覺,腦子裏隻有溫虞的事,不妨這門突然被打開,他四肢從剛才開始就都打著顫,險些站不住。
扶了門框站穩後,才見老醫生盯著他上下打量:“你貼著門做什麼?”
李謹然無暇理睬,隻把頭往裏麵探。
老醫生道:“你老婆沒事,但是你兒子沒了。”
李謹然微微一愣,握了老人的手:“我老婆好就行……兒子,隻能說是緣分沒到。”
老醫生說:“什麼緣分,這事隻怪你沒把老婆照看好,你老婆什麼時候來親戚都不知道,怎麼當一家之主的,這一家之主就要把事情都記在腦子裏,記不住就記在本上,特別是家人孩子的事情就更得關心。”
他還想說: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你這人不太靈光,商人裏麵能有幾個良心好的。話到嘴邊還是咽下去了,畢竟這姓李的還是挺緊張他媳婦的。
李謹然也沒空應付旁人,隻進了屋陪她。
溫虞剛用了點麻藥,到現在才睡著,臉色還是很差,嘴唇幹燥,麵色蠟白。
這樣的她,李謹然從前也隻見過一次,就是溫父走的那會兒,溫虞就是這樣的表情,臉色虛脫得不行,整個人還是硬[tǐng]著。
越是麵色安好的人,心裏越是凶濤駭浪,不會比一般狼哭鬼嚎的人好到哪裏去,反而更是往心裏傷。
溫虞睡得很熟,晚上卻做噩夢,嘴裏喃喃著話,李謹然湊上去聽過,太模糊,聽不清,隻能罷了。
一晚上,李謹然幾番睡了卻又在中途醒來,給溫虞擦汗端水,還設了鬧鍾,因老醫生說是半夜裏要喝個藥,他有半成品,隻需要李謹然熬煮十五分鍾就行了。
這藥苦,溫虞自發都吐了出來,他隻能嘴對嘴喂著喝,把門都堵上,看她還吐不吐。
於是,熬藥十五分鍾,這喂藥就喂了半小時,中間還重新熱過一回。
直到天亮的時候,溫虞臉色好了一點,也睡得安穩後,他才終於能閉上眼。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說:老子的兒子沒了=V=
女主說:再生唄。
男主想:有道理。
然後……
然後然後……
立即XXOO……=V=
第91章
溫虞第二天午時醒過來。
床邊雖然沒有人,但有個凹下去的印子,她伸手摸了摸,還有點餘溫和男人慣有的味道在上頭。
氣息順著鼻腔進入大腦的識別區,是誰在這裏趴了一夜不需要費神思考。
溫虞卻皺了眉,仔細想東西的表情,屋門打開的一瞬間,又撫平了心情,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開門進來的是李謹然,見了她醒來便將醫生護士都喊過來。
老醫生替溫虞做檢查,末了同李謹然講:“看樣子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李謹然問:“腦子裏的血塊散了嗎。”
他皺眉:“該是散了。”又問:“她記得多少?”
李謹然想了一會兒,才說:“我見她的樣子,像是不記得什麼。”
醫生心裏琢磨著,翻著溫虞的眼皮子,收了電筒道:“我這裏設備也是簡陋,差不來什麼 ,你媳婦脈象現在有點弱,多吃點補品就行了,沒什麼大礙。”
李謹然沒接著問什麼,低著頭看溫虞的大眼。她這會兒盯著灰撲撲的房頂,沒有表情。
老醫生走了,又折回來說了一句:“有什麼事等發生了再說。終究咱們都是普通人,沒有能料事如神的本事。做人還是得想開點,把自己往死裏逼,自己丟命,別人也就難受一會兒,過後依然過自己的日子,你想值不值得。”
李謹然也不多理他,不曉得他這話裏想表達溫虞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想多了他心裏跟著煩躁,不想不看才好,眼不見為淨。
想到這兒,他收拾了一下心情,俯身下來問她:“你現在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