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元溪給宣紙後頭又加了一層黃絹布。

裴安在一旁看著主子心血來潮做紙鳶,嘴角直抽抽,敢拿黃絹布做紙鳶的也隻有他們的主子了,說不定還是書房裏的聖旨上直接裁下來的。

一切準備就緒,豐元溪就將紙鳶和細麻繩遞給裴安。

“去院子裏放上去。”豐元溪理所當然的躺到大樹下的軟塌上,喝著小茶看著裴安提溜著繩子跑起來。

“元溪元溪,飛起來了。”阿挽開始還乖乖的待在豐元溪身邊,一見紙鳶飛到空中,就忍不住也要一塊兒去了。

“不準。”豐元溪算著時間,這百日一半都要過去了,魂體會越來越弱,沒讓她回屋裏看,躲在樹蔭下已經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小姑娘一聽這毫無宛轉餘地的命令,小臉立馬耷拉下來了。

聽著沒聲響,豐元溪目光從書裏收回,抬眼瞅她。小姑娘也正偷摸著看他,一見被抓包慌忙轉了個身子,還不忘神氣地哼唧了一聲,已示不滿。

豐元溪失笑,眉梢一挑,狀似不經意的嘀咕起來,“晚上還想去夜市逛逛,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要跟的。”

阿挽小耳朵尖尖的豎起來,夜市……

小姑娘毫無原則的飄到豐元溪身前,小臉好不諂媚的笑著,“帶我帶我。”

豐元溪輕笑出聲,小家夥……

借著風勁,紙鳶飛的很高,仰頭望去,隻能看見燕子的雛形。裴安一手卷著細麻繩,一手時不時的扯一下,眼睛卻一直往主子那兒瞟。

王爺這是幹嗎呢,讓他放紙鳶,自己卻盯著書看。難不成是嫌他每天太空閑了,給他找點事兒做不成。

當然裴安看不見他其實有一個忠實的觀眾,一臉滿足的捧著小腦袋看著紙鳶高飛。

夜色緩緩的暗下來,豐元溪帶著裴安,身後跟著幾個便裝的侍衛便出門了。

裴安見主子總是買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當然並不是集市上賣的東西奇怪,隻是王爺買了就是件怪事兒。

小麵人兒,糖葫蘆,棉花糖,七七八八的糕點。

現在又走進了一家賣紙鳶的小店鋪。牆上掛著各種形狀的紙鳶,老鷹、蝴蝶、蜻蜓,大多都是一些昆蟲和動物的形狀,也有一些寓意著吉祥的畫作,像“福壽雙全”、“龍鳳呈祥”、“連年有魚”這些,最多的還是燕子的模樣。

阿挽很有興致的一圈逛過來,豐元溪的目光就跟隨她的身影環視著店鋪。掌櫃見著氣質尊貴的公子哥兒,笑容可掬的上前招呼,“公子喜歡哪個?要沒有中意的,小店裏還可以給您訂做。”

正好阿挽也飄回了豐元溪身邊,俏生生的嗲著音道,“還是元溪畫的好看。”

豐元溪微笑著斜睨她一眼,轉而對裴安說道,“店裏的都要。”

掌櫃的本是沒指望豐元溪會買,一看便知是富足人家的公子哥,端著是風花雪月的內涵。即便是一隻紙鳶,一個玩物,上頭沒幾句詩詞,沒有梅蘭竹菊,想來也是看不上眼的。他這“歡迎公子下次再來”的話都到嘴邊了又生生的卡在喉嚨口。

裴安掏出銀兩放在櫃台上,“送睦宣王府去,跟門房說找侯總管,王爺買的東西。”

“誒誒,好好。”掌櫃的忙不迭的點頭,目光隨豐元溪而去。原來那就是睦宣王爺,果然如街頭茶館說的相貌俊美,有仙人之姿啊,就是可惜了是個不好女色的。

掌櫃的站在門口遲遲不走,嘴裏自言自語,嘖嘖不斷。誒?王爺身邊那位女子是誰,看起來還是同路而行的。這人雲亦雲的事兒看來也實在是不靠譜,隻怕那紙鳶還是王爺買來許給人姑娘的吧。

而街頭,豐元溪的確碰著一個真切隻是同路的姑娘,王府隔壁的項姝。

“好巧遇到王爺。”項姝嫣然一笑,眼裏滿是驚喜的望著他,深怕他看不出她的心意。

豐元溪微微點頭,不著痕跡的掃過她和她身後的丫鬟。即便戊遼國民風開放,但姑娘們也都是白日出門居多。今兒也不是什麼節日,莫不是有要緊的東西非要買才是,可兩人手上空蕩蕩的也甚是讓人奇怪。

阿挽一看見項姝就瞬間沒了心情,再瞧見她那愛慕的眼神,小姑娘總覺得項姝頭上就飄了兩個刺目的紅字——“王妃”。

阿挽把心裏莫名的不舒爽狠狠的壓下,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擋在豐元溪眼前,小嘴微微嘟起和他撒著嬌,“元溪,我們回家吧。”

回家嗎?好,回家吧。

項姝眼睜睜的看著豐元溪離開,連她邀約的話都沒機會出口,忍不住狠狠的跺了下腳。

“小姐,我們還有下一步呢。”青芽趕緊安撫主子。

項姝盯著遠去的青衫背影揪著帕子,“還不快走。”

阿挽依偎在豐元溪身側慢慢的“走著”,小臉微微仰起,看著天上的月亮心裏開心極了。她以前最討厭晚上,一到了晚上就隻剩下老槐樹和她孤零零的在靜姝苑的院子裏待著。白天的時候她雖然不能和其他人說話,但看著她們人來人往,她會覺得至少她不是一個人。

可自從遇到元溪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她甚至覺得就這樣一直和元溪一起,不投胎,也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