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計較。
赫敏走到外麵,手輕輕地覆上了城堡古老的、安靜的牆壁。
“你也在不滿麼,霍格沃茨?”她喃喃地說,“千年的魔法學校傳承,怎能讓這樣的人來胡鬧呢?去年是那樣,今年又是這樣……你不知道校長是怎麼想的?是了,我也不知道……”
她心情複雜地走在塔樓的陰影裏,經過那些畫像的低語。昨天八眼蜘蛛王那泣血似的怨毒話語還在她耳邊回響,這一學年才剛剛開始,可是仿佛又有一場波瀾詭譎的陰謀即將展開。
——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她這具身體根本就沒有出生。為何阿拉戈克會誤認為自己就是它的仇人,以致於追殺不休?
真的是它老了瞎了,認錯人了麼?
——可是,那樣刻骨的仇恨,又怎會認錯呢?還是說,難道有人嫁禍……
想不通的事,不斷縈繞著她。腦內萬千念頭流過,直到她停下腳時,已經發現自己到了天文塔一側的北塔樓。
小黑龍凱撒從天文塔頂上飛了下來,黑色的翅膀在風中展開,閃閃發亮。它現在已經經常呆在天文台上了——那是它出生和渡劫的地方。這導致有很多學生下課就跑去那裏喂它。
它親昵地蹭了蹭赫敏,赫敏慢慢地摸了摸它的頭,忽然自語道:“預言……所謂天命的指引麼?我明白了。”
她揮別小龍,徑直走進了最高的北塔樓。
霍格沃茨最神秘的教授,身為活人,卻和賓斯教授一樣從不出席教職工餐桌的教師。曾在六十年前,與奧利凡德一同見證了鳳凰破空而去,並作出了那個關於自己的預言……
——西比爾·特裏勞妮!
赫敏走上旋轉樓梯的最高處,推開了銀色的占卜教室大門。
“我看到了誰?一個褐發的小人正朝我走來,固執己見,心情煩躁,痛恨自己所不能控製的事物……”
深紅色燈罩的光暈中,滿室沉悶的熏香中,一個頭發蓬蓬的、穿著巨大毛衣的女人,正背對著赫敏。女人麵前的水晶球,正好映出了她的影子。
“噢,我可憐的孩子。”特裏勞妮教授轉過頭來,用一種無法捉摸的語氣說著:“火星!天命的不詳!恐怕你會遇到難以想象的危險!……”
赫敏看著她,忽然心裏有些懷疑自己。這個女人明顯精神不正常。
“你叫什麼名字,我可憐的孩子?”她繼續用那種憂傷誇張的語氣說著。
“赫敏·格蘭傑。我才二年級,到這裏來是因為,我對占卜有一些興趣——”
“可憐的格蘭傑小姐。”她的語氣忽然變得甜膩膩的,音色恍惚:“占卜是一門相當艱深、高端的學科……我很遺憾你們當中的有些人並沒有天目,然而我依舊歡迎你在三年級時選修我的課……可是!”
她驟然演戲似地啜泣起來,哀傷地望著她:“多麼慘烈的命運!你將要遇到一番漫長的艱難曆程。我恐怕在你三年級時將要見不到你了。”
赫敏挑了挑眉:“什麼意思?”
特裏勞妮像是胸口被砸了大石頭一樣,極為驚嚇地跳開了。過了許久,她才撫著胸口,像遭到了極大冒犯似的說道:“果然,可憐的格蘭傑小姐……你是個沒有天目,而且有些遲鈍的孩子……我恐怕你即便選修我這門課,也很難獲得很大成績。火星的預兆已經劃過天空,你將悲慘地死於非命!”
赫敏驟然一驚,整個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但她並沒有走。她還站在原地,死死瞪著特裏勞妮……特裏勞妮那水晶燈泡似的大眼睛也瞪著她。許久,她又覺出了一絲不對。
“不管我死不死,我想問您一件事。”赫敏低聲說,“您還記得奧利凡德麼?”
“奧利凡德?”特裏勞妮恍惚地說,“噢,許多年前我見過他……可憐的奧利凡德,我上個月我忽然受到天命的感召,為他觀測水晶球時,已看到了他即將被囚禁的可怕命運。”
赫敏已經覺得很不對頭了。但她還是沉聲問了一句:“您記得您六十年前作出的那個預言麼?”
“六十年前?”特裏勞妮一愣,“什麼預言?”
赫敏基本明白過來了。這人和在香港廟街上遇到的不少略有道行的家夥差不多,就是個騙子。
她轉身,掉頭就走。
但還沒來得及推開門時,她的手忽地又被拉住了。
占卜教授那細細的、瘦的見骨的手死死拉住她的胳膊。一陣深邃、沙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行星的路線已經徹底更改了。你已徹底改變原有命運的軌跡,改變魔王,改變救主,改變一切……夏天到來時,孤獨的破碎靈魂將會重新醒來。”
赫敏轉過頭,深深地看著她。她自己的一隻胳膊已經快被特裏勞妮掐紫了,不知道這個女人哪裏來的那麼大的勁……但是,此刻她全然顧不得那麼多,隻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對方。
此時此刻,特裏勞妮與之前全然不同。她似乎目視著赫敏,又似乎目視著更遙遠的前方,語氣依舊深邃,但神情無比堅決:
“可是……最終,你會失去他!你會失去心中最珍視之人!他將親自了結一切,死在你麵前……所有的罪惡,一切終結,塵歸塵,土歸土!隻有在曆史中,滿頭白發,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