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情緣會有遺傳嗎?

康家的別墅在二樓建有兩間琴房,一間鋼琴專用,另一間小提琴專用。

琴房是專門設計裝修的,隔音效果頗佳。

當然,也不是絕然不能彼此相聞,而是你自己在演奏的時候,是聽不見對方的琴聲的,因而也就不會受到幹擾;而倘若停下來,便能聽見對方的樂音從隔壁傳來。

因為存了一份將來令這對小兒女琴瑟和鳴的心思,康傑給薛聆諾安排的授課時間同筱麗琴給淩子嶽的授課時間恰好一樣,都是周六早晨十點到中午十二點。初見薛聆諾的這天,淩子嶽也是剛到,才到二樓琴房放好自己的琴,再重又下樓倒水喝,薛聆諾就是在這個時候摁響了門鈴。

淩子嶽在練琴的間隙,經常能聽見薛聆諾的鋼琴聲在隔壁悠揚悅耳,其間偶或夾雜著康傑指導她的聲音,有時候會很激動,十足一副藝術家的派頭。

淩子嶽知道音樂教師往往脾氣不小,在他拜筱麗琴為師之前,也和薛聆諾過去一樣,是跟著G省師範大學藝術係的一位教授學的琴。那位教授火性就很大,他布置給學生的練習,下次來上課的時候一檢查,假若他不滿意,就會暴跳雷嘯,輕則將琴譜一摔直接走人,重的時候,曾有過抄起一隻沉重的水晶煙灰缸一把砸碎一隻玻璃茶幾的例子。

康傑的脾氣算是好的,但他在國外多年,秉承了一些西方鋼琴教師的傳統授課習慣。他會拿一柄小小的戒尺,在學生彈琴的時候,坐在一旁,看哪個手指彈得不好,就在那隻手指上啪的一聲敲打一下。

淩子嶽上洗手間會路過鋼琴房,有一次,他透過玻璃門清楚地看見康傑的戒尺打在薛聆諾正急速跳動的右手上,至於到底是食指還是中指,從他的角度,無法辨清。

那一下子,淩子嶽感到自己的心涼顫顫地縮了一下,就好像那一尺是打在他自己的心上一樣。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薛聆諾。她顯然已經習慣了戒尺的教訓,手仍然很穩,並沒有彈壞掉,隻是臉上有一團紅暈驀然雲湧,而她小小玉貝一般的牙齒,又輕輕地咬住了下唇。

雖然授課時間一樣,在還沒有真正開始合奏練習之前,他們倆未必同時下課,所以也不大會一起離開。淩子嶽家住得比較遠,總是公車來去,而薛聆諾則日日騎自行車。

有時候薛聆諾先走,這樣淩子嶽就完全沒有同她道別的機會;倒是他先走的時候,總會在去往公車站的路上,聽見她叮鈴鈴的車鈴聲在身後響起。

他驚喜地回頭,就會看見她映滿陽光的明亮笑容從後麵趕上來,道一聲:“再見,淩子嶽!”

話音未落,她的淺紫色小自行車已經從他身側輕盈地滑過去,留給他一個漸去漸遠小巧可愛的背影。

暑假開始以後,他們倆的學琴時間都改成了每周兩次,進度一下子加快了,康傑夫婦開始從他們的兩個小時裏拿出一半時間,讓他們專門練習合奏。

從這時開始,他們就總是同時下課,一起離開了。

有了長時間單獨說話的機會,淩子嶽才總算有機會問了那個他一直都想要問的問題:“薛聆諾,你為什麼直接叫我的名字?你不覺得應該叫我淩子嶽哥哥嗎?”

其時,他們倆剛剛別過康傑夫婦走到門外,薛聆諾走到自己的自行車邊,正彎腰打開車鎖,淩子嶽就在她身後問了這麼一句。

薛聆諾推著車子開始往外走,嘴裏答道:“我不要。我外婆家在這裏,媽媽是家裏最小的女兒,所以到我這一輩,所有人都是我的哥哥姐姐。”

她有些不滿地撇撇嘴:“而且外公特別講規矩,是哥哥姐姐就必須叫哥哥姐姐,不許叫名字。我都叫膩啦!”